淳风第二日依旧卯时下床,照常上楼准备静候梁雁起身梳洗,可邀月今夕楼上空无一人,只有对月那扇窗向外大开。
或许是主上又去哪里撒野了罢。
她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安心坐在院中做着女红,一整日大门不出。
将军府里像往常一样祥和太平,朝堂上却是一片窃窃私语,满庭朝臣交头接耳,指责秉政将军无故旷朝,是何等的藐视君威。
不仅如此,新上任的宣戎将军也从来没有露面,引得众人好奇万分,心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奇女子能破金阙王朝女子不入政坛的先例,成为王朝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只有应太师神色寥寥,眉心拧成一个麻花。
邙王斜倚在鎏金王座上,一手颇不端正地扶着下巴,仍然是随和儒雅的公子气质,目光却是君王应有的锐利威严。
“秉政将军、宣戎将军久战不怠,劳苦功高,孤已特许二位将军免去三日早朝。有异议者,若有二位将军之护国功劳,孤也可给予特权。”
文武百官连忙称是,个个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早朝议政流程完毕后,朝臣各怀心事地叩首离开。邙王仍坐在王座之上,头枕着掌心似在小憩。
御公公这时迈着碎步走上前来,朝邙王耳边低头一句,他便缓缓直起身子。
“……当真如他所说,宣戎将军也是异人?”
“岂止是异人,据探子回报,那简直是仙人!”御公公神情夸张地伸出一只手,颤抖着对邙王道:“那宣戎将军,能驭水!”
“异人能力千奇百怪,谁知道那是不是戏法幻术,或是别的什么?”
“奴才送进将军府的探子也是位高人,他说没看错,那铁定是错不了的。”
邙王不语。
御公公察言观色一阵后,又小心翼翼开了口:“另外……探子还报……”
“报什么?”
“昨夜宣戎将军与秉政将军打斗过后,他们两人……在秉政将军房里……行了云雨……”
“什么?”邙王惊呼出声,旋即朗声大笑起来:“好一个雁姑娘,当孤的面拒绝与异将军成婚,背地里又和他行了夫妻之实!”
什么不爱之人的借口,其实根本就是被她拿赐婚换了一个将职!
这样口是心非、心怀城府的雁姑娘,和阴沉苍白、目空一切的异将军放在一起,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沉吟片刻后邙王吐气:“把这么一位人物养在府里多日,却迟迟不上报,公公你说异将军这是什么心?”
御公公在王宫里立足几十年,知道此情此景根本不能多言,多半个字都可能是邙王要他狗命的缘由。
“奴才……奴才没有王上慧眼独具,看不透秉政将军的心呐……”
“自从孤得知他异人身份后,孤刻意安排他征战边陲,诛杀异人,他每次都能功成全身而返。你说,异将军是真的对孤忠心耿耿呢?还是真的心狠手辣,同类都能自相残杀?”
御公公侍奉邙王二十年,从小看着他长大成人。邙王钟离歆,天生温和没有戾气,何时展露过今日这般冰冷的眼神?
他不自觉地双腿一软。
“金阙王朝的敌人,到底是异人,是妖,是外族,还是这两位将军?”邙王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声音冷得像冰:“孤真是愈来愈看不懂了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