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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勋阳,字穆忠。
人如其名,为武者,战场杀敌,□□掠影,守大端河山十余载;为文者,勤于政事,忧于天下,兴大端民利万万余。
从青葱至华发,一心只望“盛世大端”四字,却终不得之,一生含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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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一阵春雷。
一切都在这场雷雨中翻天覆地的变化。
阴霾掩埋着整个长安城。
一场幻梦?
只不过是一场幻梦。
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改制废除,林冼众人罢官降职,从长安城被派往大端朝各地。
这身血红的官衣穿在身上,林冼却没有了往日的英姿迸发。
若说这是一场世家大族的反击,那么这反击来得太过猛烈,冲击了所有想要撼动他们权势的人。
告诫着所有人,若是与世家作对,这便是下场,不会有好下场。
林冼站在御书房。
刘义看着桌上成堆的弹劾书,却只能咬牙。
“林冼。”刘义缓缓开口,道。
林冼心不在焉,听到刘义在唤自己,恭敬的回道:“......臣在。”
刘义看着林冼,这个张勋阳口中的治世奇才,这个大端朝的国器之才。
刘义想着,林冼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点儿,就像是当年的他俩,一腔喷发不完的热血。
可是路走得太久、太长,总归是热血难凉者又有几人?
刘义道:“新政之路,道阻且长。他......他已去,便更加难了。你也,也莫要再执念于此。”
林冼道:“臣......臣......”
他林冼的心里不想不执着。他林冼执着,执着于盛世大端。
可是劝诫之言从当今皇帝的口中脱出。
是多么的讽刺。
一国君主,号令天下的君主。
也不得不去屈服。
这便是权势的压迫,压着所有人的倔强和意志。
那盛世大端,仿佛就在眼前,只一步之遥,便可得之,便可得之!
便可看到这大端朝三百年来的盛世模样。
“你与他,都是那人中之杰,一心为国为民,朕当知此。可,可这谈何容易?!世家贵族,朝中重臣,国之豪绅,谁愿自舍其利?变?难啊!”刘义咬牙愤愤道,“大端朝三百余年,自建朝以来,平淡无奇,历任君臣虽有雄心壮志者,但最终碌碌无为。不是不为,是不敢为,不可为!为之,带来的是什么,林冼,你可想过?”
林冼看着刘义。
“是朝堂动荡,是百姓生威,是家国离兮!国之不国,又谈何强国富民?!分裂再现,又要再花几个一百年去一统?朕也想同他一起,建立盛世大端,可,可朕是一国之君,朕顾忌的甚多。你还初入庙堂,未识这官场深浅几何,哪里又是暗石漩涡。朕不想,再葬送一位为国重才。”
“你,莫怪我。”
刘文说着,仿佛这句话不只是说给林冼,也给那个已西去的人,那个让自己不要吝啬纸钱的人。
林冼不言,面对帝王这一番真心之话,不知该如何对答。
昔日于仙宵阁中能言善辩的洛阳才子,此时也只得沉默无语,良久,才回:“臣遵旨。”
“江南王刘祯,你见过。他那,对你来说许是个好归宿。”刘义道。
想起那个甚是有才的六皇子,都是苦命之人,身不由己。
刘义看着林冼,想起张勋阳曾与自己洽谈之事。
江南路远,可保全。
刘义叹道:“明日就走吧,江南王太傅林冼林大人。”
膝盖与冰冷的地板接触,林冼向刘义行大礼,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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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到江南。
八百里。
云与月相伴。
卢秋年被贬官儋州,孟子期前往西南任职。
卢秋年抱拳,“莫愁天下无路走,待得明朝再来寻!”
此刻一身素衣的卢秋年好似又回到了初来到长安城赴春闱的外地郎模样。
孟子期笑笑,“这天下之路多了去,天涯之后也有天涯。”
林冼知道这二人说这些话是在给他听。
林冼看着相谈的生气十足的二人,“我无事,不必此般。”
孟子期听到林冼此番话,立马对卢秋年说道:“看!我就说林大人不会在意这儿点儿事的!”
卢秋年摇摇头,心想这孟子期还真是个单纯小孩儿。
卢秋年也不想再这么旁敲侧击的对林冼说些什么了,他道:“大端朝终会变的,前路还长,慢慢走、慢慢寻。”
林冼看着高耸的城墙,长安二字多么的刺眼。
林冼道:“有美酒与明月,便处处是长安。”
一辆马车驰至城外。
下车二人。
卢秋年瞧见,便止不住心中的怒气,直冲冲的想要上去揍人。
林冼和孟子期见状,赶忙拦住卢秋年。
李子继和王婕并肩而来。
卢秋年破口大骂道:“好个狗仗人势!势利小人!”
林冼和孟子期本就不甚高大身姿,被莽撞的卢秋年冲撞,有些拦不住。
白询下马来,一个轻功点地,便扯开了纠缠在一堆的三人。
白询拉着卢秋年向后直直退去几步。
看着孟子期,问道:“可有受伤?”
孟子期摇摇头,道:“这是卢大人!”
白询见卢秋年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即使是被他拉住后衣襟也依旧喋喋不休的破口大骂。
白询摇摇头,告诉孟子期还是控制住好。
卢秋年虽说被人抓住不怎么舒坦,可是看着李子继和那王家之女,卢秋年心里就像是燃起熊熊烈火。
“世间怎可有此般人?亏我卢秋年还自诩看人最清楚,一眼就知道!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怎么没看出来你李子继是这般的势利小人!?王家给你什么好处?你就此般背叛!”
“什么洛阳才子,你李子继不配!李子继你的良心不疼吗?还是被狗吃了,根本就没有!”
“哈哈!说到底,你不过还是个走狗!王家的走狗!连做人的骨气都没有!”
“此般下场,挚友为刃,一刀见血!大丈夫有志怎可不为之!你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