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着,就那样按部就班,毫无波澜。
张良依旧住在云中西边的小村寨里,每天一样的看书,练笔,一样的修身养性,也一样的咳嗽,喝药,一样的吊着命。
郑合欢依旧杳无音信,但只是这样已然是最好的消息。他只要平静地等着,每天睁开眼睛看见太阳升起,心里还有一个念想。
三十万苦役囿于云中城,云中城墙残破坍塌,但就是这云中小城墙修葺工程,三十万人修了两月有余仍是收效渐微。
风沙不定时侵袭,粮种撒入沙地皆是石沉大海,毫无生机。放眼望去,前路一片黑暗,不知转机何在。城中剩下粮草,每日只可供给三军将士并着三十万苦役一餐口粮,只能期盼着尽量撑到转机出现的那一天,
缺粮吃不饱,苦役卖不动力气,懒得干活,监工即便瞧见了也甚是疲懒,睁一眼闭一眼也好过卖着所剩不多的力气教训一帮奴隶。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顿吃饱会到什么时候,下顿还有没有粮食分到手上?
连着两个月,凡清点,必少人。逃兵,逃役数不胜数。
在此荒蛮恶劣之地,看不见希望,总会有人想到逃跑。毕竟不逃是死,逃也是死,何不舍了那少得可怜不知何时就断供的口粮,出去拼一把,也许可能闯出一条生路。
虽然一路上有太多危险,路遇猛虎豺狼,身染恶疾,基本就是一个死,但那是希望。为了这一个渺小的希望,他们可以连着攒下数日的口粮,忍受腹中空空,只为攒出出走的底气。
暖春入夏,黑夜渐短,天空繁星亮如星河。星夜之下,为地上见不得人的偷鸡摸狗行了方便。
又一小队人马钻了监管空子,趁着黑夜寻了工棚一处狗洞逃出生天。一切都做得小心翼翼,悄然无声。
却在所有人钻出洞口的一瞬间,夜幕里一道黑影走近。待看清是人,为首的逃役胸口顿时中了一脚,身子飞起砸在后来人脚下。
凉风微抚,一群逃役吓得腿肚子打颤。
“去哪?”
来人一声问,工寨里顿时燃起明火。
白日装模作样劳累一天的监官怎能再安然睡下,忍着饥饿,好不容易睡下,外边敲锣亮起明火,惊动总指挥亲自下场拿人,小吏只得快快爬起,声声骂着这帮耗子溜走还不得安生,扰人清梦。
寨门大开,蒙恬一身戎装出现,满脸戾气。
夜半三更,不见睡意,出动如此迅速,可见这一宿他早有准备,今天出逃的一帮人总是在劫难逃。
只不过他的部署,被人抢了先。
一群人被堵在工棚外,走不了也回不去,看着上台高官威风凛凛,一步步走过来,双腿吓得犯软不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