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重颜却视若无睹，漠然道：“龙女刚从天东而返，想是有些累了，枫林苑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重颜哥哥！你，你们……”乐之明珠似的双目又湿又润，一脸的伤心，然而重颜却是始终不为所动，神情淡漠，也不再瞧她一眼。

乐之无奈下，到底还是有神女的骄傲，没有多做纠缠，哭哭啼啼地走了，剩下了我和重颜。

我垂手干笑道：“那什么，我……真的是至纯至净之身吗？你该不会是随口说来打发神女的吧？而且……”

不得不承认神女说的话对我还是有些影响的，我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她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总觉着同你成亲这事吧……一点也不像真的。”

重颜却揽过我，笑道：“元灵纯净是真，要娶你也是真，我在人间第一次见你时就认定，你便是天璇所说的那个惊喜。”

“惊喜？”

“神仙下界渡劫都有命谱可查，我却是为了修正错乱的命普而下的凡，遇见你可不就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你是说枞欢寨的时候吗？”我撅了撅嘴：“原来你肯留在土匪窝是因为我的元灵，难道不是因为被我的真诚和善良打动了嘛？”

“是，你说得对。”重颜低低笑道，“若不是还有大晟国的事要处理，我还真就想赖在你那土匪窝不走了呢。”

我回忆起枞欢寨的日子，也笑了起来：“那时候你没有法力，又受了伤，什么事都依赖我，唔……所以，你是从那时就……嗯？”剩下的话咽回了嗓子里，没好意思问出口，我一直觉得是我先看上他，脸皮厚不想让他走，说他那时就喜欢我，我还真有点不信。

“嗯。”重颜却给了我肯定的答案，他伸出双臂将我环在怀中，下巴摩挲着我的鬓角，缓缓道：“我不在意你元灵如何，身世如何，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我也伸手回抱住他，不管重颜是何时开始喜欢我，又为什么会喜欢我，反正我是真的打从第一眼见他开始，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不然也不会鬼迷心窍地去救他，不会到后来哪怕失了神智，也心甘情愿为他殉葬，随他去死。

我现在十分庆幸当时的鬼迷心窍，我问重颜：“如果那日我没有去山上，没有救你怎么办，你是不是就不会到枞欢寨了。“

“是，”重颜接过我话：“但哪怕那日在山上你没有救我，我也总有办法同你相遇，你注定命里有我，躲不掉的，不论怎么样都只会是我。”

重颜说话总是这样，直白到烧灼人心，我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道：“可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到底能陪你多久，重颜……我其实有些……害怕。”

他是神，是九重天上的神，有足够的资格藐视众生，可我，却很可能仅仅只是渺渺众生中的一个，只争朝夕，甚至……很可能连保朝夕都是奢望。

重颜道：“我懂。别怕。我寻过你的身世，你的命格星盘命轨中没有，阴曹地府也无，你在人间的命途际遇就是天璇也无法掌控，所以你定非肉体凡胎。”

他低下头，将我的脸抬起，看着我的眼睛道：“溸离，你想知道的我会替你去查，只要你想，但在那之前，你可愿信我，嫁给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他还是凡人烨王时我就属意于他，一直以来他说什么话我都是愿意听的，我点头，轻声道：“好。”

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去想，只要我们眼里有彼此，他是谁，我是谁，又有什么要紧？我只知道，天上地下，今世来生，我所要的，独他一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