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萧鼎侯府也是公侯之家,论理应该在京城中寻个庵门清修才是,不知为何到了云深庵,偏偏云深庵里还有一个熙哥儿,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郑娘子神色淡淡,“你外祖母可是何家大姑娘?”
宋南瑾楞了楞,随即应道,“是。”
外人说起外祖母来都是狄家主母,狄次辅原配,倒是鲜少有人说她是何家大姑娘。
“她是个聪明人,医术绝不逊色于她的兄弟,偏偏只愿在内宅里打转,白白浪费了她一身才华。”郑娘子冷冷的道,“最后也不得善终,何苦来哉。”
宋南瑾淡淡一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郑娘子楞了楞,不由多看了宋南瑾一眼,苍老眼底浮上一丝笑意,“你这性子,倒是与你外祖母有几分相似。”
“娘子谬赞了。”
郑娘子摇摇头,“慧极必伤,也不是什么好事,罢了,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但你要知道,我给你服的是雪津丹,是当年我忠毅侯府倾全族之力自海上寻来的珍品,当世不过八枚,虽不能生死人肉死骨,却也不是不可多得的好药。若不是熙哥儿苦苦求我,我是绝不会拿出来的。”
宋南瑾自然是知道这雪津丹的,也知道郑娘子说出来必有深意,沉声道,“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娘子有话请说。”
郑娘子眸里闪过一丝赞赏,却也不客气,“明日一早我就会带刘婆子与熙哥儿离开云深庵,今日之事,宋姑娘就当没发生过。”
宋南瑾一惊,“熙哥儿要走?”
“云州已非安乐乡,纷扰太多,不如及早抽身。”郑娘子淡淡的道。
宋南瑾微微皱眉,有心想问刘熙的身世,但迎上郑娘子平静的眼神,所有询问又吞了回去。
即便是又如何?事过境迁,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心若不静,何处是安宁乡?”
“至少让他长大成人,有自保之力。”郑娘子平静迎上宋南瑾的目光,慢慢的道,“或者哪日待我去了,便由你来替他选择。”
宋南瑾霍然抬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郑娘子!
郑娘子这无疑是在托孤了,而且还是托付于她!
她何德何能,当的起这样的嘱咐!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肩头担着无形的压力,倒也不是惧怕,只是……她沉吟片刻,认真看向郑娘子,“娘子耳聪目明,自然知道我如今的状况,我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替他择出一条坦途大道,您这是在为难我。”
郑娘子毫不通融,“坦途也好,崎路也罢,都是他的命,你吃了我的雪津丹,便要替我办事,这也是你的命。你若争气,便也尽力为自己为熙哥儿挣出一个光明前景来,别连累着熙哥儿与你一道受苦。”
宋南瑾张目结舌,苦笑不已。
郑娘子看她一眼,“不过你也不用发愁,我知道你求过齐家二郎搭救,齐家欠狄家人情,自然不会放任你为人作践,左右不过两三日,你也该能离了此处了!”
宋南瑾心中一动,“既如此,郑娘子不如将熙哥儿托付于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