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司宇没想到,被妹妹司娴硬拉着去的留香诗会上,会遇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和她初见,是在三个月前。
那时,他正因为和自己的爹吵了一架而心烦。
气急冲出家门后,胡乱逛着。
可谁知,天却忽然下起雨来。
细雨霏霏,让司宇的心情郁上加郁。
无奈之下,他只得跑进离他最近的一个小酒馆里。
浊酒入喉,辛辣无匹,倒是稍解了司宇的郁结。
酒馆里吵闹得很,司宇喝了几杯后,见雨势小了不少,便要起身离开。
恰在这时,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
一只莹白若玉的纤手出现在司宇视线之内,紧接着,是好似出谷黄莺的甜美声音。
“老板,来一壶杏花酿。”
来人一身素裙,粉黛未施。
乌发松松挽着,唯一双眸子,仿若潋了秋水,盈盈闪着清光。
“好嘞!”
与司宇四目相对时,女子微微一怔。
油纸伞从她松开的手上滑落,眼看就要落在地上。
“当心!”
司宇快走几步,堪堪接住那把纸伞。
鹅黄伞面上沾的水珠,直直泼了他一脸。
女子见状,以袖掩唇,双眸弯成小小的月牙。
有些不知所措的司宇,抬眸正要解释,却被那双笑起来后,像落满了星光的眸子,惊艳得失去言语能力。
更忘了把手上的伞,还给它的主人。
酒馆不大,能供人行走的过道十分窄小。
司宇这么一挡,女子便被堵在了门口。
眼看着杏花酿都上了桌,女子抿了抿唇,眸子一会儿瞧瞧司宇,一会儿瞄瞄杏花酿。
顺着她的目光,司宇也看到了盛着杏花酿的精巧酒壶。
他这才反应过来,把伞递给女子,侧过了身子。
她低低说了声“谢谢”,便蹭着司宇走了过去。
淡淡的馨香钻入司宇鼻间,什么郁结、烦闷,通通消失无踪。
他满心满眼,都是坐定后,潇洒地一执酒壶,径自往樱唇里倒酒的素衣女子。
司宇就这么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酒馆内人声鼎沸,热闹嘈杂。
酒馆外雨丝绵绵,难辨人面。
这些,司宇都感觉不到。
素衣女子桌边的酒壶越来越多,司宇眉头慢慢皱起,正要过去,却猛地听闻低泣声响起。
很普通的哭泣声,听在司宇耳朵里,却让他的心都跟着难受起来。
“姑娘,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忍了又忍,司宇还是没忍住,在又一壶酒上桌时,走到素衣女子身边,低声说道。
可惜,素衣女子恍若未闻,依旧执着地去够面前的新酒壶。
她一张芙蓉素面,已被泪水打湿。
此刻正有一颗晶莹的珠泪,要掉不掉地挂在卷翘的长睫上。
司宇状似不经意地把手伸到女子尖巧的下巴附近,那颗泪水,恰恰巧地落在他的掌心。
烫得他不由地整个人颤了颤。
司宇还没来得及多做回味,素衣女子就赶苍蝇似的把他的手打开,肌肤相触,让司宇又是一惊。
“姑娘,你住哪里,不如让在下送你回去。”
司宇强令自己镇定心神,温声道。
可素衣女子并不领情,依旧执着地够着酒壶。
司宇隔开她和新酒壶,素衣女子就好像要不到糖吃的顽童,泪珠落得更欢快了。
“老板,结账。”
悄悄收了那一桌酒壶,揣入广袖中,司宇走到掌柜的处,说道。
将自己和素衣女子的酒钱都结了以后,司宇再回头寻她,但,佳人芳踪已杳,只留那把鹅黄油纸伞,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天色已晴,司宇抄起那把纸伞,离开了酒馆。
酒旗猎猎,迎风飘扬。
经一场细雨浇灌,街头巷尾都干净了不少,碧瓦红墙,花红柳绿,煞是好看。
就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清新意味。
司宇小心翼翼地怀抱着油纸伞,慢慢踱步,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2
司宇寻了素衣女子整整三个月,画了一张又一张她的画像,着人去找,都没寻到。
谁想妹妹司娴无心插柳之举,反倒让他寻到了人。
诗会上的她,又是一番模样。
一袭湖蓝对襟襦裙,鬓边别着浅粉绒花。
冷冷清清,遗世而立。
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次,司宇没再犹豫,直奔她而去。
“在下司宇,敢问姑娘芳名?”
他十分后悔那时没问她的名字,幸好现在也还不算晚。
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隔了许久,才小小声说了句“叶皖鱼”。
来回咀嚼了几遍这个名字,司宇只觉她不止人特别,名字也如此与众不同。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若不是怕对叶皖鱼闺誉有影响,司宇真不想随来找他的司娴离开。
得知叶皖鱼就是司宇找的人之后,司娴也很为兄长开心。
毕竟,她拉着他来留香诗会,就是为了让他散散心。
没想到歪打正着,寻到了兄长的心上人。
虽与叶皖鱼相隔甚远,司宇一双眼睛仍紧紧黏在她身上。
“看来,家里是要办喜事啦。”
司娴拈起一块芙蓉糕,揶揄道。xiashu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