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信物是旧年法然大师与萧宽论道,法然大师随手所画。
神秘人法然:当初是为了装样,其实内里一早刻了法阵的。阿宽以为我随手一画,嘿。
庆阳城外乐原寺住持是法然大师弟子,所以向来与萧家为善。说起法然,他是萧知意祖父萧宽的知己好友,也是修界三宗四门一寺里极乐寺掌寺一脉长老。极乐寺掌寺一脉以“法”为号,能被授予“法”字开头道号的,俱是掌寺系统的中坚力量。
昔年,法然大师还未遁入空门,是天玄宗启元峰落的太上长老,俗家名叫“薛白衣”,世人称之为“白衣道君”的。为何是“白衣道君”,一是因为名是白衣,又爱穿白衣,白衣翩翩;二是因为修的功法叫《太上忘情录》,走灭人欲、清心灵的路子,越往上修行越是性情寡淡,鄙视恋爱与色情,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故称“白衣道君”,结丹时候起的道号倒是无人提了。
薛白衣曾是修界神话,天资悟性卓绝,从练气到渡劫一路畅通无阻。引众人艳羡无数。到了渡劫飞升关窍,接引金光闪耀,薛白衣身体已臻半仙之境,只待超出此界,成就长生之身。
身体在徐徐质变,薛白衣眼眸看向此间世景,不论修界还是凡人界,没有什么新鲜,心境淡然无波,飞升也不过是去上界继续此种生活罢了。临超出此界,薛白衣回身遥遥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欲离开之际,蓦然见到凡人界一处场景,怔怔停了下来。
有一红衣女子晃动小巧脚趾、脚背,法然觉得这白皙的纤纤细足,勾人心神。顺着红色裙摆轻拂的脚背往上看,金线绣展翅凤凰红衣,纤腰束着同色绣小粉花腰封。
再往上,衣襟有些散乱,露出白色里衣,隐约一点细致肌肤,幽婉、神秘的气质引人,薛白衣想要把目光收回,继续飞升,可是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看向那纤纤玉足。
那玉足摇晃,在红裙和红色帘幕的掩映下,奇异的勾人,薛白衣强迫着把视线收回,可是脚下生根般,想继续再看一眼。为了打破这种魔障,薛白衣将视线直接放到那人面上,一看之下,心神大惊,怜惜之情大发。不顾身侧触手可及的接引仙门,远远遁到视线所及之处。
几息便到了这女子身前,快快的将她那纤弱的脖颈从打结的纱巾上救下来,女子已经晕阙,仍有鼻息,不过因为吊了这几息,已经昏过去了。鬓发凌乱,脆弱如草上露珠,脸色发青,嘴巴张开,并不美丽,薛白衣忽的流下泪来。
那一刻人救了,薛白衣渡劫失败,又因这女子惹动情思,犯了功法禁忌,修为大跌,丹田破碎。
动心的时候哪管太上忘情?
那女子在新婚之夜被强人所辱,时人重家族门楣名声,料定夫家不会罢休,回到父家,恐给母族蒙羞,愤而自尽。只将死未死之时有些后悔,为什么没给父母留些什么,总得问问阿爹阿娘会不会接纳自己,可惜没有机会。被薛白衣所救,心下感激。
后来,薛白衣悉心陪伴之下,女子走出阴霾,对岳父母许婚,两人远走他乡,隐居乡里,是一对神仙眷侣,十分快活。
凡人寿命有限,女子百年之后,薛白衣本想自行了断,遇见在外游学的萧家祖父萧宽,两人坐而论道,一见如故。
萧宽陪薛白衣游历,渐渐薛白衣走出非要自杀的情绪,修者凡是死了,便是魂消魄散,再无此人。薛白衣不忍爱人独自离去,可修者与凡人身死之后去的不是一路,只能寻机积蓄力量,恢复修为,再去寻她。
修界适合重修的功法不少,薛白衣挂念爱人往生,知道极乐寺有一门功法,叫作《循道诀》,便一心要去极乐寺。
过了二十年,再与萧宽见面时,薛白衣已经成了道号“法然”的极乐寺核心弟子,与好友叙了别情,留了信物,嘱咐了一通,便又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