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反倒做了下来,他迅速冷静,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人,她虽牙尖嘴利,但一贯心软,不然不会到了现在还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做不到。”
“那就试试,傅朝暮,我知道你对这孩子的看重,你若敢赌一赌,咱们就走着瞧。”
朝暮不由挑高了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拿孩子做赌注吗?”
“你如果把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话,那就放下仇恨,不要再做了。只要你答应放手,我们就一切照旧。”
“绮梦,你哪里来的勇气和我谈条件?为了拿掉孩子,你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朝暮点点头,“所以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绮梦颈间几近半透明的肌肤下,那条蓝色的血管汩汩跳动,她小巧的下巴控制不住地抖动。绮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牙说道:“傅朝暮,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做的事?”朝暮有一丝惊惧,眼神开始闪烁。
“对,从一开始,都是你下的圈套,都是你。你设计了这一切,杀了你想杀的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碧珠儿说的对,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不能让一个魔鬼的孩子生下来。”绮梦再也忍不住,大喊大叫着。
朝暮怒极,猛地站起身,伸手重重的一个巴掌,将绮梦直接扇飞出去。她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颊,火辣辣地疼,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忍不住笑,是呀,能有多爱?不过就是掌心中的蝼蚁,一直都是。
朝暮看着她笑,嘴角的血迹扎得人眼生疼,她竟那样护着他?从心底升上来的失望令他别过脸去,僵硬地抛下一句话:“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才是你的夫君,不是外面的什么野男人。”
绮梦一言不发,默默爬起来,走出门去。
街道上,人流涌动,尘土飞扬。啪的一声,有人摸着脸抬头看天,紧接着一串串硕大的雨珠子跟着砸下来。街上一片混乱,人群叫骂着,急急收了自家东西躲雨。
“这该死的天,突然就下雨。”钟婶急匆匆跑进院子里收早上刚晾好的衣服。
小青在隔壁墙根下听得热闹,随意吐出了口中竹笋皮子,勾一勾手指,那缠住衣角的细绳便解开了,钟婶匆匆忙忙抱着衣物回了小楼。
一身青衣的少年,伸出手指沾了几滴雨水,凑到嘴边舔一舔,呸地一声吐掉:“咸死了,又来?倒霉。”
池水渐渐涨开,隐约无数黑色红色青色的脊背出现在水面之下,随着雨点的敲击,渐渐没入碧绿的池底消失不见。
朝暮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提前回家来,刚下马车,也不等车夫递过竹伞,便急匆匆跑进来,一把抓住钟婶问:“夫人呢?”
“一早出去,一直没有回来呀。”钟婶手中还抓着半干的秀裙。
朝暮想了想,转身又走了出去,才不过出门,就撞见从马车上下来的绮梦。她脸色刷白,裙角已经湿透了,想是踩了水。整个人显得极没有精神,她慢慢走进来,也不打招呼,自顾自上楼。朝暮直接跟了上去,留下钟婶一人惴惴不安。
费劲力气走回屋内,绮梦一下子扑在床榻上,朝暮却不放过她,一把扯过她的臂膀,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兰绒坊。”绮梦浑身瘫软,机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