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她前世的未婚夫,最后娶了赵金珠的那个人。重生回来,她连记都记不住这个人了,却没想到,就在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遇到了。 沈棠,字以让,国子监祭酒的独子,年少就富有盛名,才思敏捷,连父皇都很赏识,更加容貌不凡,仪表堂堂,是京城之中,多少闺阁少女春梦中的佳婿。当年母妃把这个人的画像给她看,把这个人说给她听的时候,哪怕隔了一世,她都记得当时心跳的感觉。 “国子监祭酒沈绰沈大人当年……也得……你外……很多大人的敬仰,听说为官至今,家中无长物,官邸为你父皇赏赐,没有置办一处房产和田产。” 母妃当时是极想说,沈绰沈大人得外公敬仰,只不过,她那时候已经极为厌倦了外家的人,母妃话到了嘴边,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赵嘉柔从小听母妃身边的姑姑说,外公只是一个读书人,中了进士,在朝中为官,因为无人照拂,犯了些小错,被贬到江南。路途遥远,家道不富裕,这才没有进京来看望她们。就算来了,外祖母没有品阶,也无法被召见进宫。 她每被赵金珠欺负了之后,就会很恨外家的人,总是觉得外公没有本事。可她知道,母妃是极为尊敬外祖的,甚至受外祖的影响而相信沈绰这个从未谋面的国子监祭酒,想尽了办法求父皇下旨将她下降给沈绰的独子。 她当初看沈棠的画像,一眼便钟情,也不计较母妃言语间的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直到后来,她被父皇一万两白银卖给了大金,沈家人连面都没有出,扭头就求娶了赵金珠,那时候她有多恨母妃啊! 也恨起了母妃说过的话,她是因为外祖才会那么一门心思,连访都不访一下,就为她求了赐婚的圣旨。而她也成了大齐的笑话。 沈棠跪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等着,这一刻,赵嘉柔才发现,这个人是如此沉得住气,也是如此胆大。她的身体和心都慢慢地缓了过来,如意朝她看过来,她朝如意点点头,如意便扶着她继续朝前走去,等到了站在沈棠跟前的时候,赵嘉柔厉喝一声,“大胆!” 沈棠和延和殿的内侍都被吓了一跳,朝她看过来,只见她抬着纤纤玉指指着沈棠,“你,你,你……” 最后,她没有“你”出来,转而抬起一脚,朝着沈棠当胸就踢了过来,沈棠一个男子,却同样是触不及防,也没有想到赵嘉柔一个女子,居然力道如此大,身子朝旁倒了过去,连着滚了几个跟头,朝着送春湖里一头栽了下去。 咚! 水溅起来,老高。紧接着就是沈棠在水中拼命挣扎,双手举起来,茫然地四处抓空,偶尔脑袋会露出水面,呼救,“救我,救我!” 赵嘉柔吓得腿一软,说实话,她踢出去的时候,是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可现在看到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水里挣扎,下一刻或许就会死去。她还是吓得不轻,抓着如意的手都在颤抖。 好半天,延和殿的内侍这才醒过神来,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沈公子落水了!” 说着,他四处寻找,可这送春湖附近,连根草都被收拾得整齐,赵嘉柔看得出来,他是想找根棍子能够把越来越远离岸边的沈棠给拉上来。 一个男子,居然连游水都不会。赵嘉柔不由得很是懊恼,前世,她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上了这么个男子?她想到前世,林樾身中一刀,从左肩一直伤到了后腰,他双手把自己举过头顶,淌过水流湍急的呼贝尔河,一时间,她眼睛都湿润了。 从侧道上,跑过来好几个人,为首的是康王赵荣,身后跟着几个身高体壮的侍卫,看到湖中的情景,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都来不及问,招呼侍卫,“快,快下去,把沈公子救起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连忙下了湖,把沈公子救了起来,玉树临风的沈公子此时狼狈不堪,春寒水冷,他身娇体软,被冻得直打哆嗦。好在这里离延和殿较近,早有知晓了动静的内侍拿了毯子过来,裹着沈公子,将他送到附近的偏殿中去。 赵嘉柔受康王之邀,移步到了延和殿的偏殿之中,康王坐在上首,而她则站在下首,康王的态度倒是还好,耐着性子看着眼前这个同父异母,一不小心就长得如此娇艳可怜的妹妹,“九儿,到底是为什么事?内侍说是你把沈公子一脚踢下了湖的。” 内侍敢出卖她,赵嘉柔没有半点惊讶,她抬起头弱弱地朝康王看了一眼,眼圈儿红红的,泫然欲滴,正要开口,殿门口就闯进来好几个人,还夹杂着赵金珠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哥哥,听说有人落水了?” 看,这就是区别,哪怕康王对她再好,她也没有办法做到毫无间隙地喊康王是哥哥,而在康王的心里,赵金珠才是他的妹妹,她永远也不可能在康王的心里拥有和赵金珠一样的地位。 前世也是如此,她后来才知道,是先有了赵金珠看中沈棠,才会有她被大金二皇子亲眼撞见,而提出用一万两银子买她的后话。准确地说,她是因为沈棠才会有了后来的命运。 而沈棠又是如何和赵金珠见面的呢?她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才知道,答案就在康王身上。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前世,母妃在皇太后寿诞之后,从行宫回来身体不好,开始琢磨她的婚事,看中了沈棠而求父皇赐婚。今生,母妃从行宫回来身体无碍,让林樾为她物色夫婿无果,又出了她被长清宫看中一档子事,母妃索性绝了念头,只一心想让林樾把她要了去。 而沈棠,原本与她应该有婚约的这个人,出现在延和殿里,也不能说,所有的轨迹都改变了,至少,赵金珠看中沈棠这事,应该是不会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