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舒窈四处张望的这会儿,李湛已经把眼前的人儿瞧了个仔细。出乎他意料的是 ,没想到这小村子里也能有出挑的如此好看的姑娘。 他识人算是多的,但眼前是他少见的娇美,即使是放在京城,也没有几家闺秀能及得上,这让李湛颇觉意外。 看着一脸茫然的叶舒窈,李湛就觉好笑,人家都是投怀送抱,这姑娘倒好,这算是“撞怀送抱”了。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头怎么长得这么结实,这会他还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 叶舒窈有些迷离的小眼神终于落在了李湛的脸上,这不看不觉得,一看也是吃了一惊,这张脸要她怎么形容呢? 他的肤色同自己差不多,是男人中少有的白皙,剑眉细长入鬓,配着那双眼睛,好像天生就泛着柔柔的涟漪一样。 一身银白色里衣外加略有些透明白衫,里衣领子高高的遮住脖子,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楚他是男是女,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边的白云,系着银边白色束带。加之一头乌黑如绸的秀发松松的挽起,显得有些随意,却更显着是在勾人魂魄。 叶舒窈想了半天,觉得只有妖孽两个字合适,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是男子?” 李湛有些无语,本以为这姑娘会按着常理,羞红脸颊道个歉。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问的竟是自己是不是男子。 他无意识的看了自己下面一眼,然后邪邪一笑,“不然姑娘同某回家,我让姑娘好好瞧瞧,是不是个男子?” 这话说的何其轻薄,本来叶舒窈心中是有点歉意的,看他那无耻样,就剩那仅一点点的不好意思都没有了,只是想尽早离这登徒子远点。 刚好这时候吴妈也在往这处赶,虽没见到全过程,但她也能想个大概。这小姐也真是不听话,都说不让她骑驴来着,可她偏不听。这会可好,都射到陌生男子的马背上了,这如果传出去,该如何是好。 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喘得上气,三步并做两步的就跑了过来,赶忙扶叶舒窈下马,还不忘连声同马背上的男子赔礼。 李湛面上也算和气,说了句不妨事的,就示意她们可以离开。 此时他才注意到叶舒窈的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裙,刚及脚踝处,因天气有些凉了,上面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刚好称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那女孩的腰间系着云带,不盈一握,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加之方才那婆子称她小姐,想来应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过也是,如果是农家之中,粗使洒扫的,是断不可能养出这粉雕玉琢的人儿。 只是不知道这软香撞怀,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李湛看了看那姑娘牵着驴越走越远的身影,他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若让那驴刚好将这姑娘扔到自己怀里,着实困难了些。 不过他还是命了随从,去打探那是谁家的女儿。 他此行是去往江陵,前段时间因江陵知府告老,这知府的空缺竟成了他二哥三哥竞相争抢的香饽饽,看那二人这么努力,想来江陵之地应算富庶,只是自己的产业还从未插手及此。 此次过来就是为了探一探这江陵的底,顺便将自己的小饭馆,醉仙居开在此处,也赚一赚,这江陵的银子。 想到他那二皇兄三皇兄,李湛就觉得头疼,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向那龙椅使劲,真不怕力气用大了,闪着腰。如果不是父皇顾念父子之情,这二位估计怎么也要去大牢里尝尝牢饭的滋味。 云纵国几百年的基业中,不乏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而他的父皇为了稳固太子,也就是李湛亲哥哥的地位,很重视外戚实力的权衡。可即使是这样,这两位皇兄依然仗着母族的那点实力,做着黄粱美梦。 他的二哥李昂,母亲是醇妃,外祖父为怀化大将军,虽官为三品,却手握兵权,竟成了他觊觎皇位的一个依仗。 这怀化将军虽手握兵权,可是细算下来,这也不过是云纵军力的一小部分而已,可他二哥偏看成了资本。 她的三哥李恒,母亲是怡妃,也是有个身为尚书令的外祖父,因凡符、移、关、牒等奏章皆经尚书省,其外祖父在文官之中虽不居首位,却也举足轻重,所以这三哥也时不时的朝着那个龙椅在努着劲儿。 其实这两位同李湛的舅舅比起来又稍显势微了,他这位舅舅身为首辅之职,是正经的百官之首,这也算皇上给太子的依仗。其实从这就不难看出,皇上的继承人只属意于这个他从小培养起来的太子。 李湛摇摇头,不想再想这些烦心事儿,径自向前面行去。 ………………………………………………….. 叶舒窈还了驴回来,吴妈是说什么也不想让她们再耽搁了,只想快些回府。叶舒窈自知这次是有把柄落在吴妈手中,怕她回去告状,也只好意兴阑珊的答应回了。 其实吴妈哪敢真的告状,夫人出门叮嘱过她们照顾好小姐,结果让她玩驴险些伤着,这要让老太太知道,几人估计也只能回家种田了。好在没出什么事儿,额头那红了的一处,过了会也都消了,吴妈心里直念叨着阿弥陀佛。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处果园,吴妈这到没拦着,同两个人一道下车,摘了些新鲜的果子,带着回府了。 回到叶府时,太阳还未落,这倒是让韩氏颇为惊讶,这丫头出门,向来都是天黑才归的,今儿怎么知道早些回来了。叶舒窈也是好意思,托说是怕母亲担心,方早些回来的。 还说什么玩儿也不急在这一日,以后无聊了再出去便是,没理由让母亲在家担心的。 惹得韩氏一阵欣慰,心道是这泼猴一样的女儿可算是长大了,知道不让娘担心。 一边的吴妈暗道佩服,如果不是骑驴惹了祸,这祖宗才不会这么早回来呢,结果这闯祸的事儿不说,却说了这么一通漂亮话,这小姐的心思,估摸着也长了七窍的。 今日叶重去江陵出公差,直到暮色已沉,也不见回来。祖母因惦念儿子,无甚胃口,所以母亲也没有另下人摆饭,只说如若舒窈饿了,先去吃些点心。 祖母今年已经年过四旬,每次父亲回的晚了,她都是这般样子。 这让叶舒窈又想到前世。前世京城可要比江陵远的多,她嫁了以后,是不是母亲也这般挂心她的、想到前世,她的心里又开始微微泛酸。不过也只是一会,她便告诫自己无需再回忆,既然都重来一次,没必要为前世伤春悲秋,过好这辈子才是正事儿。 等叶重回来的时候,叶舒窈吃点心都快吃饱了。 一入九月中旬,天气转冷,尤其是赶夜路,难免带了一身凉气。想来这天冷露重的,父亲也是赶路匆忙,却丝毫不见他脸上的倦意,反倒是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叶舒窈瞧了一会才看见,父亲的手里面是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叶重见母亲出来,赶忙上前搀扶。 知道母亲定是还未用过晚饭,他先是赶忙着下人摆饭,而后有些激动的对着老夫人和韩氏说:“母亲,儿子擢升了,江陵知府告老,圣上命儿子一个月后赴任。” 老夫人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难怪,这叶舒窈的祖母也算是吃过苦的。祖父早早的去世,虽说留下点家业,但是孤儿寡母的,着实不易,好在这两个儿子都争气。 老大虽读不好书,但在做生意方面还算有些天资,这些年经营祖父留下来的产业,也算井井有条,竟也是扩大了不少。别说这清远城了,就算江宁,也还有几间铺子的。 老二更不用说,早早的中举入了仕途,如今竟做到了一方知府的位子上,怎能让她不激动。于是她有些颤抖的开口:“江陵知府,母亲没听错吧?” 叶重二话不说,跪在母亲面前,双手托起圣旨说:“母亲,您看,这是任命的诏书,再过一月,儿子就去江陵赴任了。” 老夫人用颤巍的双手接过圣旨,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确认儿子真的擢升了知府,才恭敬的合上。而后命身旁的仆妇说,“去,带着重儿去祖宗牌位前,把这圣旨供奉上。” 叶重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摆好,韩氏还命了下人取了坛好酒庆祝。 饭桌上,叶重提说:“母亲,您向来是想让大哥过来同我们一起生活,可是这知州府邸太小容不下两家。这可好了,我们去江陵,可以自己置办府邸,明日儿子就去找大哥商量,在江陵寻个合适的宅院,我们就再住在一处。” 听到两家能一块住,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就连眼睛里都撮着泪儿,连声说了三个好。这顿晚饭吃的相当融洽,就连一向稳重的叶重也是喝了个微醺才作罢,想来是真的高兴。 叶舒窈当然也替自己父亲开心,父亲虽然奉行中庸,不同那些自命清高的死心眼朝臣一样,却也有一个为民谋福祉的心。为官这些年里,父亲不但在官场上的名声颇佳,老百姓那也是连声称赞。 他很希望自己的官做的高一些,那样,能为百姓争取的就更多。上辈子因自己嫁给庆王,而庆王又不喜自己妻子母家有实权,落人口实。所以抬举了叶重当了个三品的闲职,从此也就断了他的志向。 这一世,她同李恂再也无交集,自然父亲的仕途也没有被自己耽误。看着父亲的志向得意施展,叶舒窈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太对得起她了,重活一次这样的狗屎运都能被她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