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的妈妈刚刚死去不久,小猫应该不会太饿,所以应急来说,可以先熬些粥。
“我去熬粥。”沈泾宇说着,转身出门。
竺小柳这才发现沈泾宇的半侧身体和后背的衣服颜色深了很多。也是,刚刚下雪,他将大半的伞都打倒了自己的头上。
现在进屋了雪化了,衣服也就湿了。
竺小柳忙叫住他:“换件衣服再出去吧。”
一边说着将小猫放到地上,拿了件外袍过去。
沈泾宇回过身,却没有接过去:“只湿了外衣。”
他抓过竺小柳的手,将一侧衣袖卷起来一些。外衫看起来确实很湿,里衣却还是干燥的。
竺小柳缩回手。
沈泾宇笑了笑:“雪,只湿外衣。”
确实,雨雪不同,雨打在衣服上就会打湿衣服,然后一层一层往里渗。
而雪则不同,雪落在衣服上并不会马上融化,大部分的雪又会从衣服上滑落,最终会化在衣服上的雪,基本也只能打湿外衣。
“会生火,不冷。”
沈泾宇将竺小柳往屋里推了一推,然后自己开门出去。
屋内暖和,小猫都恢复了精神,在地上探索着,倒是停止了叫声,颤颤巍巍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最高冷的小白猫坐在桌上,看着站在门口的竺小柳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
最活泼的继承了母亲三花毛色的花猫已经站到了竺小柳的裤腿上,尝试着往上爬。
最害羞的黑棕色条纹狸花猫躲在桌腿的后面暗中观察。
最嗜睡的小橘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到竺小柳腿边就又一次倒下了,懒懒地“咪”了一声,又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沉迷睡觉,无法自拔。
“你也太一蹶不振了。”
竺小柳低头摸了摸小橘的脑袋,忽然有了主意。
竺小柳指了指抱着桌腿偷看的狸花猫:“四面楚歌。”
小橘。
“一蹶不振。”
小白。
“二道贩子。”
然后揉了揉最活泼的花猫,也是最像猫妈妈的那只猫崽子:“三生有幸。”
就这么草率地取了名字。
“要好好长大哦。”竺小柳托着小猫揉来揉去。
“喵!”
唯一还在桌子上站着的小白试图往下跳,那不悦的神情很明显对“二道贩子”这个称谓非常不满。
竺小柳盯着它,它也盯着竺小柳。
那表情是明显的不悦很难想象,从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猫脸上,居然能看出来不悦的表情原本圆睁的眼睛上眼皮垂下,一副猎豹蓄力中的样子。
竺小柳笑道:“好啦,改名字,君命无两。”
沈泾宇说他们是小猫妖,想必长大后也能化成人形。
等到化成人形那天,他们的名字就可以叫不振,君命,有幸,楚歌。
而现在,可以叫成小一到四。
竺小柳坐在地上将每只猫叫了一遍,又笑了一遍,特别是“小二”这个名字,配上白猫的一脸高冷,实在是反差太大。
但是想过以后停下来,再次听见屋外雪落在地面的声音时,竺小柳却忽然心中一紧。
在梦域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若是雪绡真的在这个梦域,若是这个时候仇人寻上门,若是沈泾宇被抓走了……
竺小柳不敢再往下细想,站起来就开门要出去看看沈泾宇还在不在。
刚打开门,竺小柳就看见沈泾宇端着一个大碗站在门口。
看到竺小柳开门,沈泾宇就弯起了眉眼来笑。
竺小柳指尖都有些发抖,看到他才放下心来。
沈泾宇将四个平时用来蘸醋的小碟子一字排开,往小碟子里分别舀了几勺粥。
小猫围过来,先拿爪子碰了碰,又用鼻子嗅了嗅。
“吃。”沈泾宇对着小猫们说。
小猫们似乎都听懂了,也没有再迟疑什么,就安安静静开始舔起小碟子里的粥。
竺小柳也一起蹲了过来,不提防,肚子里咕噜噜了一声。
沈泾宇指了指桌上:“夜宵。”
竺小柳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舀了一碗稀粥,又夹了几片腌制好的黄瓜,脆脆的,就着舌尖上那一点清爽的鲜味将白粥喝了下去。
“你不喜欢猫,却也挺会照顾它们的,而且猫也听你的话。”竺小柳一边吃着一边问沈泾宇。
小猫们喝完粥都聚集到了竺小柳的脚边,特别是小一,脑袋一磕一磕的已经快要睡着了。
沈泾宇手上的筷子却是一停,又继续吃着:“我杀气重,它们怕我,不是听话。”
“哪里……”
竺小柳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不然也不会从来都安慰不好自己。
哪里杀气重了,这话说出来竺小柳自己都不信。
沈泾宇确实杀气重,像那种沾了很多鲜血,手上有数不清条人命的恶鬼。
就是这一迟疑,气氛忽然从其乐融融将至了冰点。竺小柳知道这种迟疑很伤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晨醒来,竺小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受着阳光洒在脸颊上的温暖。
往身侧一摸,身边已经没有那个温暖的人了。
竺小柳夹着被子翻了个身,鼻尖却忽然划过一阵冷空气。
一阵寒风从外边吹来。
竺小柳猛地睁开眼,房间的门竟然开着,可以看到草地上的落雪,和远处白雪皑皑的寒山。
小猫呢?
竺小柳撑起身体来看放在房间角落的昨天晚上临时用衣服堆起来的猫窝
猫窝里竟然是空的。
是什么人抢劫竟然是连人带猫一块儿掳走的?
竺小柳正发着愣,看到门口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接着跳进来第二只小猫,第三只、第四只,跟随在它们后边的是只披了一件外衣,趿拉着竺小柳根据回忆自制的棉拖鞋的沈泾宇。
这么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亵服,外衣只是空荡荡地披着,显然才出去了一会儿。
竺小柳这才想起来,这些小猫还需要上厕所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