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人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像是刚从实验室出来的。
沈泾宇,那个自己以为只是大梦一场的人,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竺小柳一瞬间又被点燃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泾宇的白大褂胸口有一支笔,是很普通的黑色水笔,而竺小柳的手里正好拿着壮胆的专业书。
竺小柳伸手拿过黑色水笔,靠在沈泾宇身边,翻开全新的专业书扉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一边写一边说:“我叫竺小柳,这是我的手机号。”
竺小柳抬头看沈泾宇,发现沈泾宇垂眼看着自己写下的自己,睫毛垂着,显得很长。这么近的距离,能将对方每一根服帖的眉毛都看得清楚,路灯没有那么亮,连灯光里都写满了暧昧。
沈泾宇转而看竺小柳:“所以呢?”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竺小柳脱口而出:“你真好看,我想当你男朋友。”
竺小柳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疯狂过。
话说出口,竺小柳就后悔了。且不说性向的问题,就算是男女交往,也没有就这么咋咋呼呼直接说的吧。
这样太心急,多的是落得把人吓跑,被人当成扰乱社会治安的变态的案例。
“可以啊。”
沈泾宇说得轻描淡写,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说出名字时那么轻巧。
竺小柳张了嘴没有合上,有些惊愕,这意外把竺小柳变得更像个背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神志不清者。
沈泾宇轻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竺小柳打理得干燥蓬松的头发:“我说可以,你很可爱。”
仍旧处于宕机状态的竺小柳“那……”了半天没有那出来。
沈泾宇很贴心地关爱智障儿童:“你还有什么事吗?”
竺小柳合上嘴拼命摇头。
沈泾宇眼神和善,笑道:“我的平台还没有搭完,那我先回去了。”
竺小柳快走两步把自己的专业书递到沈泾宇面前:“你还没有拿我的手机号。”
沈泾宇:“我记下了。”
竺小柳把专业书抱在胸口壮胆,这时候才觉出来初恋的羞涩:“那我去等你吧,天挺晚了。”
沈泾宇一边走着一边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拿在手上:“不用了,那个房间是无尘间,你会污染那个房间。”
沦为污染的竺小柳争分夺秒地多跟沈泾宇讲话:“你不是要回实验室吗,为什么要把白大褂脱下来?”
“收到信息我就出来了,忘了脱白大褂。”沈泾宇按着电梯,电梯的楼层很快减小,门打开了,沈泾宇站了进去,对竺小柳道,“竺小柳,你让我失去分寸。今晚要搭的平台很重要,所以别来,你会让我分心。我搭完平台给你发消息,不用等,会很晚。”
那态度十分坦然,好像没有什么事会扰动他的心境。但是一个人以那么冷静的态度说出“你让我失去分寸”。
竺小柳心底不知哪一根弦忽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触动了一下,直到电梯门关上,竺小柳的脑中都还残留着传说中费洛蒙爆炸的热度,手指因为紧张而沾满了冷汗,指尖冰凉而麻木,一阵风吹过,激得竺小柳缩起了肩膀。
那一晚竺小柳在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看到窗帘渐渐地透出了天光。
放在枕边关了静音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竺小柳几乎立刻从抓起手机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竺小柳,你好。我是沈泾宇,这是我的手机号,很高兴跟你谈恋爱。”
一贯冷静的口吻。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送达:“谢谢你,我很喜欢你。”
这个季节大概经常会在午后下雨,不是午后就是傍晚,竺小柳前脚刚进中心的大楼,身后就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