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我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我一个尚未及笈的姑娘家,做得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吗?
我的脸又红了,红的很彻底。
“哼!你活该!谁让你那天那样对我。”我又转身就走。
“站住。”管愈又叫了起来,“你得签字画押。”
“签什么字画什么押?”我疑惑地问道。
“你写下凭证,说明你愿意及笈后嫁我,签字画押,立字为证,以免你以后不认账。但不许写你把我废了之事。”
我乍一听气愤无比,这世上有这么私定终身的吗?让一个女子立字据说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一个男人,这字据一立,估计整个宇宁都要沸腾了。且不说远的,光这王府里就不知会怎么闹腾呢,王爷和公主第一个就会出来为管愈出头,然后我一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写。”在这男权和王权至上的世界,我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那我写。”管愈说完大声吆喝着叫青松和翠柏进来,将他连同椅子一起抬到书桌前。
连从窗边到书桌边都得让人抬着走,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如果他只是做戏给我看,这戏演得是不是太投入了?若是到了我的梦境里,是会被评为影帝的。
管愈大笔一挥,洋洋洒洒便写下一张字据,还郑重其事地签了字,盖了章,还按了手印,然后一本正经的地交到我手上。
我一看,差点喷血:
管家遗孤愈,倾慕段家孤女鱼,欲结良缘。因双方父母已故,特立此为据,待鱼及笈,预约媒妁,择日迎娶。
管愈这样写倒保全了我的名声,读起来也是他一厢情愿、一意孤行似的。那倒也是,他就是一厢情愿、一意孤行。不过,他把我们俩都说成了孤儿,故意拉齐了我和他的地位。可我心里清楚,他上有王爷和公主的器重,下有几万人的护卫军,有才有貌,是多少贵女千金心中的如意郎君?那些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应该都愿意把女儿嫁他吧?
然而,如果他被废了,那前面所说的这些优势似乎都成了浮云,谁愿意守一辈子活寡呢?我还真把他害了。
我这么一想,倒觉得嫁给他好像还真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呢。他这么一个“废人”,自然不可能再纳妾,那我不就可以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吗?
我这么想着,便把管愈写的字据收了起来。
“哎,你怎么收起来了?你还没签字呢?”管愈作势来抢。
我赶紧躲开他:“是你要娶我,我为何要签字呢?”
“你得写上愈有意,鱼有情,以此为据,生死相随。然后签字画押。”
我不答话,把纸收好,转身就走。
“你收着了,就说明你同意了,你以后可不能反悔。”管愈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若真……真……”“废了”俩字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脸不由自主又红了,“真病了,我自然不反悔。可若是好了,这字据可不能作数的。”
我心情复杂地离开书房之时,感觉管愈脸上划过一丝得意而邪魅的笑,我心中一紧,凝神细看时却只看到他故作姿态地拧眉轻叹:“你若喜欢小孩,婚后你愿意领养多少我都依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觉得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想要领养小孩。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并未答话,迅速离去。
初六是葛若兰十五岁生日,管愈上午参加完她的及笈礼后便来找我。
“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走。”管愈的语气有些急迫。
“去哪里?”我满心疑惑。
“管府。”管愈惜字如金,转身吩咐秋菊帮我收拾东西。
管府?是王爷赐给管愈他爹的宅子吗?管愈要带我一起搬离宇宁王府?还是只想把我安置在那里?他说过要求公主收我做义女,让我继续在明志院待着直到嫁给他,可他现在就急匆匆让我搬到管府去,是公主不愿意收我做义女了?我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没有问出来。
我的东西很简单,几件日常换洗衣服而已,打个包袱一包就完事了。
秋菊却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低声抽泣,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她是个做事细心、性格拘谨的丫头,平时话不多,但把我照顾得很妥帖。我跟着管愈走出房门时,秋菊并未送出来,而是躲在靠窗的角落里掩面哭泣。
我一时不忍,跟着管愈走出几步便低声问道:“公子,我可以带上秋菊吗?”
管愈看了看我,沉思了片刻,道:“她是王府的丫头,卖身契在蓉公主那里,要想带她走,我还得去求了蓉公主才行。”
听管愈的语气,似乎他并不太想去求蓉公主,而我也并不想他为难,便道:“那算了,你若能想到办法便帮她安排个好差事吧。”
管愈没有答话,径直带着我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