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两不疑”的兔子孤零零地躺在铁皮盒旁边,夕阳透过窗户收回它身上最后一丝残晖。
他的主人一个夺门而逃,一个翘首以盼。
逃的那个不回来,盼的那个不去追。
桌上属于季逐星的通讯器,已经堆积了近几十个打给父亲的未接听视频通话。
周在野脚步不稳,又怕季逐星来追他,疯了似的一下子倒进家门。周桥和孟井出去散步了,此时家中没有旁人。他又挣扎着爬去房间,凭着仅存的清醒给自己扎下一针抑制剂。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心中有着对季逐星的念想,才会放纵结合热有机可乘。
抑制剂作效,冰凉压过了周在野身上放肆的灼热,压下了他脑海中残存的对季逐星的绮梦……
他们在干什么?他们不是好兄弟吗?
好兄弟为什么突然那样对他,他又为什么对好兄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好像喜欢上季逐星了。
耶耶:【你刚刚,什么意思?】
他瘫在床上,连最爱用的表情包都不愿意发,希望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季逐星没有回,他又继续问。
耶耶:【你是结合热来了,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了吗?】
问完,他扔下通讯器舒展开来,感觉着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又期待着它再次亮起。
就在他眯上眼快要睡着的时候,通讯器亮了。
噗噗:【周在野,你生物学的不好,兽人没有结合热。】
噗噗:【但我遇到你,就有。】
周在野脸烧起来。
耶耶:【你什么意思?】
噗噗:【在野,我最近要出去一段时间,去南十字座看看我大爸爸。】
噗噗:【接电话好不好?我当面跟你说。】
他连接通话,季逐星神色严肃地出现在光屏上。
周在野率先发问:“你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可能只是几天,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季逐星垂下眼睛,不太敢正视周在野的眼睛。
“那你刚刚亲我是什么意思?”周在野委屈得很,你都要走了,你还来撩拨我。
“我……”季逐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季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
“那你刚刚说喜欢我是真的吗?”周在野眼眶泛红。
如果说是在几个小时之前,季逐星还能够毫不犹豫地向周在野许下关于未来的诺言;那么在被通知将军父亲在虫族大战中下落不明,军医爸爸身受重伤、奄奄一息、需要同血脉重构生命元之后,他再也开不了口向周在野去承诺那个梦幻的未来。
他们家的事,哪怕两家人关系再好,两家人终归是两家人,都没必要把周在野牵扯进去。
周在野应该无忧无虑地去学他最爱的机甲,毕业以后继承他们家的企业,再找一个爱他的兽人平安共度一生,而不是每天跟着他为父亲担忧,承担一直都不属于他的重任,抛弃学业跟他去往南十字座做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终点的事。
“我不知道。”他重复。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他妈乱亲别人啊!你他妈有病啊季逐星!你他妈泰迪精附身吗你?”周在野破口大骂,极力想要憋回泪水。
季逐星没有回嘴,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多麻烦事交杂在一起,脑海中乱成一团,自己也都理不清思路,搞不懂嘴巴里在说着什么,只记得不能让周在野跟着他丢失了自己的梦想。
“周在野,我可能没有办法再陪你去北校区上学了。”
“我现在是兽人,我有自己的梦想要去追逐。我的大爸爸是将军,我肯定也不能为我们家丢脸。周在野,要不然你跟我结婚,跟我去南十字座,我会以军/嫂的身份好好安顿你的。”
季逐星一连串地说完,又再添了一把火。
“刚刚你也感觉到了,我们是成年人,都会有需求。再说,你以后都不一定嫁的出去,跟着我不亏。机甲制造不过是你一时兴起,坚持不了多久的。”
“你他妈脑子是真的有泡啊季逐星!你说得是人话吗?你的智商也跟着你那破耳朵一起回古代重造了啊!我跟你兄弟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恶臭的思想呢,你的渣男套路都他妈用来捅兄弟心,你他妈是不是人啊!”周在野的眼泪终于憋不住滴落下来。
季逐星强装冷漠,咬牙硬撑:“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半兽人,周在野,我现在还肯跟你做朋友是给你面子,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放你妈的狗屁,你成了个兽人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你今天可真让我够恶心的!滚吧,去追逐你自己梦想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将军位是世袭制的!别再来恶心我!”
“滚!!!”
周在野一键挂断通讯拉黑季逐星,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痛哭。
一场分化把他的朋友变得面目全非,兽人、半兽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季逐星没分化前不也很支持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分化成兽人之后怎么完全变了个人?这些话在以前的季逐星口中,是绝对都不会有产生的可能性,而现在确确实实都出自季逐星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