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时楸去了书房。果然如他所说,时紫黎小姑娘填饱了肚子就跑来缠着宁半落,没等时楸开口就把人拖走了。 紫黎直接把宁半落带去了后面的院子,后者奇怪,“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你不是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吗?” “都一样啦!大哥把君语所有庄子设计的都一模一样的布局,连名字都没动,说是又方便又省事,最多就是院子大小的差别。” “……”这样啊。 果然方便省事,真想知道节省下来的时间都被打发到哪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紫黎只要有空都会来找她,不是去后院就是来她的院子,一块儿坐在树下吹风晒太阳。紫黎整天跟宁半落闲扯一堆有的没的,不过也让她大体知道了一些时楸家中的情况。 时紫黎在家中排老四,年龄最小的一个,老庄主宠的厉害捉弄的也厉害,老爹当的就是个玩伴一样,所以她身上也没什么架子和更不娇气,宁半落很喜欢她。她上面有三个哥哥,大哥时言,最喜雕梁画栋古玩什么的,二哥时沐,是个江湖百晓生,足不出户,消息有时比宁半落来的还快,可见这人的消息网多么强大。 时家历代教育出来的子女都很成功,无论喜好性格多么清奇,不务正业的也不少,但至少人家家里从来没有祸起萧墙的糟心事发生。 时楸早熟,从小性子就稳重。耐得住脾性,且又喜静,能读书开始就经常一个人窝在房里看书,用他妹妹的话来说,就是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睡以外,没有外界干扰,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等到年龄大了一些就被老庄主带着和山庄里的各类人接触,着手处理信件和各地文书,也出去游历了几年,反正宁半落能叫的上名字的地方都去过了,还不仅是游玩而已。 可以想见,这样长大的一个人,武功,学识,城府都非常人能及。 宁半落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喜欢自己呢? 然而每次想到这里她就止住了,有什么好问的呢,这算是她的福音吧,好好珍惜就是。 也许因着她这种活在当下的性格,紫黎特别喜欢和她呆在一处。好在时楸最近收到几封加急的文书正在处理,不然她的下场估计很惨,紫黎吐吐舌头。 “对了,三哥是不是很无聊啊?惜字如金的那种?” “……也还好吧,他那几年在外就没有姑娘家瞧上他么?”想到堂堂庄主被逼着自己带帕子也是不容易。 “有啊,很多呢!可惜我哥说没到时候他没那心思,而且……”紫黎调皮的眨眨眼,”我哥说她们身上脂粉气太重……唉,也不想想,人家要不是为了见你谁还费那时间打扮啊。” 又立刻回头对宁半落说道,“嫂子放宽心,我三哥别的不敢保证,但我看得出对你真心,定然不会负了你的。” 后者冲她笑笑,似乎对自己提的问题的答案并不热衷。 转眼到了三月二十这天,严桐陌一大早就在挨个院子敲门催着他们起床,就差敲锣打鼓了。 难得一行人起这么早,可以去占个好点的位置观战。宁半落咬着勺子默默想。 等他们到的时候发现,严大公子的热情很明显不够高涨。石台正下方已经座无虚席,还站了一排,还好偏一些角度的位置尚留空缺。 这几日时紫黎和严桐陌混的极其熟捻,两人不仅眼疾脚也快,“腾”地就在最后两个位置坐下了,顺便把凳子后面站的位置体贴地留给了宁半落。 宁半落:“……” 五天的友谊眼看都快超过两年的厮混了,这让她深刻体验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真理。 不过都这个时辰了,也该有勇士上场了吧。 正东张西望间,宁半落感到腰上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鼻子里就窜入一股熟悉的气息,然后人就被拥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宁半落把脸埋进时楸的胸口,不由地偷笑。 辰时见面时,时楸想将她带去廊下,她以乔装打扮麻烦为由拒绝了。实则不是打扮麻烦,而是遇见熟人麻烦,谁知道那位即将卸任的盟主会带谁去,她才不要碍事。那时候时楸包容地笑笑也没戳穿她,她还以为…… “吃醋了?”听到头顶带笑的声音,宁半落气闷,伸手在他脸上一捏,装作咬牙切齿道:“是啊是啊,还好某人有自知之明,不然这张脸我还真不稀罕了!” “你敢!”腰上的力道紧了几分,时楸抬起她下巴,低头在她唇角一触。 宁半落脸瞬间烫了起来,轻轻挣开他的手臂,改而挽住他的手,扬起脸看他,俏皮道:“那就请庄主你屈尊陪小女子站着了。” 轻笑着垂眸看她,“荣幸之至。” 前头两人早就被腻着了,正努力装着不存在,余光就瞥见一人步态轻快,手执长剑,一袭青衫,头发以玉冠束起,看着至多三十的年纪。只见他一个腾空便落在了台上,剑负在身后,一副飘然之姿。 宁半落凝眉不语转眼看时楸,后者却是一脸玩味,察觉到她目光正待开口解释,就听四面八方都是浑厚的回声。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鬼步愁鬼邪头啊,你是想用歪门邪术征服这一众江湖好汉不成!”话音刚落,就见一黄色身影落在台的一角,独脚立于柱上。这人一身少林和尚的装扮,细看下来,只是外头罩了一件褂子。 这一出口,宁半落是惊的不小。鬼步愁。 如果说医老怪是江湖中的一股清流,那么鬼步愁便是这清流中连条鱼都没有的一段。这位连医老怪谈及都感慨几分的人物,没想到生的这样……清秀? 宁半落又将目光移至台上静立的人,不禁想,看着挺书生气的一个人,不知出招会是怎么样的。径自想着,就见那看似弱不禁风的人似笑非笑的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快的差点让宁半落以为是错觉。 鬼步愁淡淡打量了站的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正邪之说向来是虚伪之人道貌岸然的借口。” “哼,好大的口气,我看是武林正道不好走想偷懒找捷径吧。”那疑似少林弟子不屑道。 “少林方丈尚且没资格教训我,何况你一个俗家弟子,我连你的名号都不用知道。” 说着就是一掌攻过去,那俗家弟子运起轻功轻松躲过却感到耳后一阵风,连忙侧过身躲开顺势向鬼步愁劈去,后者一个旋身剑柄便顶在对方腰上,逼出对方一招钩掌向后脑袭来。 台上打的火热,宁半落却看的分明,那俗家弟子摆明了撑不过二十招,鬼步愁为何装的好像自己的武功路数都要被看出来似的。 “故意的。”看出了她的疑惑,时楸轻轻解释,“这是少林剩下的最后一个弟子,之前武当峨眉胜出的最后一名弟子都败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