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可汗熟读汉家兵法经典,熟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在对唐朝行动之前,他着意学习中原文化,为此特地延请中土饱学大儒来为两王子与主要勋臣教习儒道诸学。
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让王子与大臣成为“唐人”,而仅仅是想让他们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是怎样的。
在学习汉家文化方面,二王子兀布里与父亲持同样的态度,甚至更加偏颇。
他在心中对那软儒逸道,充满鄙夷之情,并且认为汉人也决不会真如二者倡导的那般行事。因此,在学习这些内容时,他心不在焉,根本不去花费心思。
不过,对于汉人的历史,特别是有关政治争斗的记载,他极有兴趣,将其中相当多的内容熟谙于心,以便日后借用。
与之相左,大王子舍钦却对汉唐文化,特别是诗词歌赋曲舞,产生了实实在在的兴趣,醉心于儒典、道经、汉赋、唐诗、歌舞,并因此性情大改,由一骄横的突厥武夫转变成了草原上的塞外雅士。
舍钦的改变不但令突厥群臣惊讶,更令老可汗感到不满。于是,他在心中更加倾向于二王子兀布里,筹划着在合适的时机,正式将兀布里立为自己的继承人。
然而,舍钦的娘舅家乃是突厥国内一大望族,他们决意让舍钦承继汗位,于是选派了本族中的一员干将伯利拔都去辅佐舍钦。
伯利拔都到来之后,力劝舍钦放弃汉家作派,恢复突厥传统,以赢回老可汗之心。
然而舍钦不予理睬,反而自作主张招募了一些汉族文人,整日里作文唱和,沉湎其中。
见舍钦不思悔改,伯利拔都索性独断专任地经理起大王子一派的事务。
他从舍钦所辖的部众中选拔出一些精干武士,严加训练,打造成一支能征惯战的钢铁劲旅,准备以此为依仗,日后与兀布里,甚至老可汗抗衡,以捍卫舍钦在突厥的统治地位。
伯利拔都的行动自然瞒不过老可汗与兀布里的眼睛。既然伯利拔都已经发出了挑战,他们父子二人索性联合起来共同应对。
经过密谋,父子二人为日后的行动做了分工:老可汗全力应对舍钦娘舅一族兀布里则设法解除伯利拔都的威胁。
虽然目标不同,但父子二人采用的策略却是同出一辙:拉拢分化。
老可汗拉拢了属于舍钦娘舅阵营的几个突厥部落,尽力使敌人孤立兀布里则直接拉拢伯利拔都本人。
他与其父的观点有一点不同:他认为伯利拔都并不是自己的敌人。他的敌人只是舍钦,伯利拔都是个尽忠尽孝的好臣子,这样的人最好为己所用。
至于兀布里到底使用了哪些手段去拉拢伯利拔都,娜吉玛无法知悉。她只知道当时自己尚在母亲腹中孕育,而父亲不顾母亲的反对,将自己指婚给伯利拔都幼小的儿子古尤。
这令人惊讶的联姻,显然是兀布里所行的拉拢之举。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娜吉玛长大之后,从保姆口中听闻的。保姆言,当时兀布里向众人宣布,孕妻若生男,则过于伯利拔都为子若生女,则嫁与古尤,给伯利拔都为媳。
据说当初伯利拔都闻听此事,颇有些为难。
虽说他与兀布里实为寇仇,但毕竟尚未公然对抗。兀布里身为王子,名义上还是他的主家,主家的示好,他是不能够拒绝的。
然而,他已经有了古尤这个儿子,兀布里却又要送给他个儿子,这名为过继,实为夺他的家业,他实在难以接受。
至于让儿子娶兀布里的女儿为妻,他倒以为无关宏旨。
所幸不久娜吉玛出生,伯利拔都也就默认了这门亲事。
在娜吉玛满月之时,他正式派人将聘礼送到兀布里家中。
而兀布里则送给古尤一柄短刀,作为定亲的信物。
说起这定亲信物,实际上是一对短刀。
之所以用此物为信,是因为当初兀布里笃定自己将又得一子,既然未来的儿子要与古尤成为兄弟,他便送一对短刀,作为接亲的信物。
然而,娜吉玛的出生,打乱了他的计划,加之诸事繁杂,令他无心再操持信物之事,因此便将这对短刀改作定亲信物,依旧送了出去。
这一对短刀,外观上一模一样,只是尺码有所差异,一柄稍大,一柄稍小。稍大的送给了古尤,稍小的则留给了娜吉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