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就对着二夫人的脸左右开弓。
足足抽了她十几个耳光,春晖堂里的人才反应了过来,沐灵语的哭喊声,其他人的惊叫声,响成了一片。
“这这”老夫人霍然起身,哆哆嗦嗦地指着我。我抬起头,眼睛里尽是风暴,冷冷地回应着她的视线。老夫人一直是侯府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哪怕是我父亲,大多数时候也要看着她的脸色去行事,何时又受过这样无声的忤逆?
惊怒交加之下,竟然几欲晕去。
我心中陡然闪过一丝快意。原来,所谓的忤逆,竟叫人这般痛快!
二夫人被我打懵了,回过神来便用那涂着朱红色豆蔻的手朝着我的脸抓了过来,哭骂道:“小贱人竟敢打我!”
“呸,你才是贱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是牢牢地制住了二夫人,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二夫人惊叫一声,捂住了脸,嘴里却是贱人无耻之类的污言秽语地骂着。有的在骂我,也有的是在骂母亲。
看着她那涕泪交流,却又恶毒不已的脸,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伸手就将自己发间的金丝蝴蝶簪拔了下来,用力朝着她刺了下去!
“救命!”二夫人大叫一声,拼命挣扎。
金簪就在她的手背上重重划了一道,血花四溅。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突然就静默了下来。
“嫣儿!”
母亲颤抖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理智,我闭了闭眼,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难以善了了。为今之计,只有将二夫人拖下水!
手里的金簪,便准确无比地对准了二夫人的眼。
“拉开,快把她拉开!”老夫人这会儿是真的哭了,她活了恁大的岁数,后宅里行事多是阴私手段,几时见过我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到见血为止的呢?
她哭着对父亲道,“我一向就看这大丫头不对劲,天生的反骨!你瞧瞧她如今,可有半分侯府小姐的样子?简直是乡野泼妇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哪!”
父亲便对我怒斥:“孽障,还不放开你二婶!”
“表哥救我!”二夫人听到父亲的声音,顿时就觉得有了希望,侧头看着父亲悲悲啼啼地哭叫。
我嘴角弯了弯,方才还没想出怎么拉她下水,她这一句倒是提醒了我。
将金簪对着她比了比,二夫人顿时吓得闭上了眼。
“祖母,父亲,原谅嫣儿无礼了。但今日之事,绝非二夫人所说那么简单!”我大声道,“晋阳侯府大夫人谢丽娘,因对父亲生出妄想,嫉妒母亲,更愤恨母亲如今有了身孕,暗中谋划陷害,这才有了母亲今日所谓的失德之事。”
母亲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不禁大哭了起来。
父亲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更别提安慰了,只恨声道:“便是人陷害,也要她自己上了当!若是她谨言慎行,没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又怎么会被人算计了去!晋阳侯府薛五,那是满京城里都有名的风流人物,与他沾染上了,还有个屁的名节可谈!”
情急之下,他竟说了句粗话。
我听了只觉得好笑。京城里有名的风流纨绔,谁又比得过他呢?人到中年了还纳了个与自己女儿年纪相当的官家女做贱妾呢!
“母亲和薛凊都是遭了暗算,昏迷不醒,被人抬到了床上的。多少人都看到了,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我盯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本朝不同前朝,连被陌生男子碰了手都得把膀子砍去以示清白!谢丽娘认罪后,所有人都在可怜母亲遭了无妄之灾。父亲倒是好,竟然自己要捡起一顶绿帽子来戴吗?”
我讥笑道,“归根结底,是因为谢丽娘爱慕你,才有了母亲的这一劫。若是按照父亲的逻辑,最该去以死谢罪的,岂不是您!”
“你,你这孽障,竟敢与我这般说话!”
“嫣儿,你说的对,大嫂是冤枉的,是我方才没有说清楚。你先放了二婶可好?”二夫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动了动身子,我的金簪已经顶在了她的眼皮上,她哭道,“二婶可是没有半分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啊”
“放屁!”我将簪子向下压了压,冷笑,“我到了晋阳侯府,是谁拦着我不许去看母亲?是谁口口声声说我娘喝醉了酒的?又是谁,进了我娘休息的客房里,什么都没看清楚的时候,就口口声声暗指我娘红杏出墙的?你敢说你冤枉?”
“你说什么?”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再说一遍?”
“我说,是这位好二婶,与谢丽娘勾结,一同设局害的我娘。老夫人,祖母,您听清了吗?”
“胡言乱语!”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拍炕桌,“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大丫头,便是要为你娘洗清恶名,也没得将你二婶拉进来的道理!”
父亲显然也不肯相信。是了,二夫人是老夫人的侄女,是父亲的表妹,血脉亲着呢。
我只觉得替母亲无比的不值。她这么多年的倾心付出,就养活了这样的一群无耻之徒!
奇迹般的,我的愤怒渐渐散去,心里竟慢慢平静了下来。同情地看了看颓然的母亲,又低头看向二夫人,嘴边便露出一抹凉薄笑意。
“祖母,我给你个理由。”我不悲不怒,淡淡地说道,“父亲是永城侯,至今却无子嗣。苍凛朝律法规定,庶出之子不得继承家业。若是母亲生不出嫡子,想要这家业继承下去,势必要过继一个孩子到她的名下,充作大房嫡子。祖母,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您倒是说说,若是父亲要过继子嗣,会从哪里过继呢?”
二夫人面色大变,惊骇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