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太平盛世,可千万别再出乱子。”听到卫全的话,苏妈妈在旁不住地念阿弥陀佛。
“长安除了政权更迭,其他再翻天覆地的事都算不上动乱。如今李家刚重掌玉玺,不该有大变动。”陈龄芝能准确地把握与人相处的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怎么说。她的眼底带着坚毅,却不凌人,即使对待下人,说话声也是轻轻慢慢,但又隐着一股不容轻忽的笃定。她叮嘱卫全:“你也别多言,让大家伙安心等待。四丫头那里,你看紧点,别让她下车。”
其实,陈龄芝是不想来长安的。这一年,大唐接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先是长安大雪,接着就神龙政变,跟着武后退位,如今中原洪灾,又五王革职,现在更是流言四起。真是一折未平一折又起。
长安啊长安,能否担起长治久安。
卫全领了话,叫来两个小价,吩咐他们告知车夫安顿好车马,且所有家眷不得下车。他自己来到打头的马车前,敲了敲窗框:“四小姐,现在还进不了城,夫人吩咐你在车里好好休息,不可出来。”
帘子掀开,丫鬟茗香探出一张稚气的脸庞,笑嘻嘻地说:“全哥哥,四小姐刚下车去了。”
“下车?她这么快就下车,去哪里了?”卫全一连叠声的问。这位徐家小姐复名九夏,今年一十六岁,在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因此仆人们称她四小姐。
“努,买柿子饼呢。”顺着茗香手指方向,只见徐九夏蹲在不远处的路边,正从一位老妇人的箩筐里挑选柿子饼。
“四小姐,你快回车里吧,想买什么吩咐我就是。”卫全打马过去,不停地催徐九夏快点回马车。
“卫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本小姐自己要买的东西,什么时候让你们插手过啊。”徐九夏拍拍手上的柿霜,起身掏出钱袋:“老妇人,三个柿饼十文钱,我买了60个,就是两百钱。你数一数。”
“大户人家的娘子就是爽快。”老妇人接过钱,一时高兴,朝纸袋多塞了一个柿饼。
“老妇人,那是因为你的柿饼好吃,我才愿意买。如今你又多送了一个,我心里欢喜,你也卖得高兴。好心情会带来好财运,你今天的柿饼一定能全部卖完。”徐九夏给了老妇人一个甜甜的微笑,乐得她合不拢嘴,直说:“多谢姑娘吉言。”
卫全一旁苦着脸,徐九夏的巧言甜语,他早就习以为常。原来,这个四小姐落拓不羁,做事任性,但生就一张乖巧抹蜜的嘴,又加机灵聪颖,被老爷视为掌上明珠,疼爱得无以复加。好在九夏心地纯良,家风严苛,竟无半点恃宠而娇的恶行。反倒比起二小姐的拘泥多礼,家中婢仆更喜她平易近人,若是有什么错事坏事不敢禀明的,都私下找她去老爷夫人那说情。因此,下人待她极好,只要她外出偷玩,都帮着掩护,徐九夏也常把外面好吃好玩的东西分享给婢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