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煦兴奋地宛如一个迫不及待与人分享快乐的孩子,孟芷蕾偷偷地笑了起来。
这得是多大的喜事,才能让官家失态成这样?
赵煦心中的喜悦,孟芷蕾不参与朝政自然不懂。
今日朝堂之上,李清臣的表现让赵煦满意至极,虽然说最后他撤了李清臣的职,但这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从职务上看,韩忠彦由正二品的户部尚书降为从三品的资政殿学士,降了一级,李清臣由正二品的御史大夫降至正四品给事中,降了四级,貌似这一场争辩,在赵煦的全面支持旧党取得了大胜。
但官场如战场,从来都不以一地得失作为胜负标准,将李清臣从御史大夫的职务上拿下来,放到给事中的位置,是他和沈括早就权衡好的。
首先新党在朝中几乎无人,李清臣孤零零的一个御史大夫即便是弹劾也起不到什么效果,而赵煦如今身为皇帝为什么还要看吕大防等人的脸色?
就是因为他在中书舍人、政事堂、给事中三个要害部位无人可用,自己的政令根本传达不下去,那还不如将李清臣由御史大夫调到这三个岗位的其中一个去?
不过显然,以李清臣的身份想要挤进政事堂是决计不现实的,那么就只能在中书舍人和给事中两个职位之中选一个。
中书舍人是专门为皇帝起草诏令的,给事中则是负责发出和驳回诏令的,两个岗位都很重要,但如果非要在这两个位置中间选一个,赵煦肯定是选给事中。
无他,因为起草诏令可以找人代笔,再退一步直接自己亲手动笔写总行了吧?可给事中作为诏令下达的最后一环,他目前却无人可以替代。
至此,赵煦一个月来终于成功打通了让自己政令得以出入皇宫的通道,尽管在有些大事上可能还需要政事堂相公们的签押,可自己终归是有了话语权,能够像模像样地当这个皇帝了。
一想及此,赵煦就觉得自己请沈括入朝这招棋当真值得,一出手不光让自己可以亲自彻查洛阳常平仓失火案,还把旧党重臣韩忠彦挤出了朝堂,自己也由此在朝廷中拿到了部分话语权。
一箭三雕之计,这科学家的脑子果然不一般!
……
东京城东十里亭外,吕大防、范纯仁、苏颂、刘挚、刘安世等一干旧党核心一同为韩忠彦送行。
范纯仁揖手道:“师朴此去权当是去历练,不出一年我等定会奏请官家召你回朝!”
他两家自父辈范仲淹和韩琦始便是世交,至今已有五十余年,二人之间自是情同兄弟。
“多谢尧夫挂念,我家中若有事故,还请兄长照应一二!”说罢,与众人一一道别,坐上马车向北而去。
刘安世看到韩忠彦远去,唏嘘不已,“早知有今日之祸,当初就不应该将李清臣这厮留在朝中!”
范纯仁和苏颂二人摇头离去,而吕大防也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刘安世不明白状况,上前询问刘挚,“莘老,几位相公为何都失意而去啊?”
“噢~”刘挚抖了抖袖袍,看着脚下走路向前走去。
“他们几位见你今日在朝廷之上为师朴作辩表现地太过亮眼,盖过了他们的风头,故而心生不喜。”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独独撂下他一人,李清臣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至于吧?几位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物,怎么会怪我抢了他们的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