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4 章(1 / 2)敬重师叔如夫人大人首页

不需要雁一倾详加解释,叶清心完全能猜到事情的经过。

两仪山的门规与其他门派相比,并不算特别严苛,唯有同门内斗这一项被严令禁止,雁一倾既不能当众对其他弟子动手,广场的地形开阔且四通八达,无论他往哪儿逃,也不可能把所有人彻底甩掉。

更何况派内的不同山峰之间的大小通路,在代代掌管实务的修士们手里设置了禁制。有些需要通行口诀,有些禁御剑,有些禁法术,有些地方禁遁形术而不禁五行法术,还有一些地方干脆禁制叠禁制。虽然雁一倾入门已有八年之久,可与同辈份的、以百位论年岁的其他弟子比较起来,相差的何止仅仅十几、甚至几十年的积累。因此,想从地形上找机会逃走,其可能性无尽趋向于零,根本没戏。

既然无力反抗,又无法逃走,也来不及搬救兵,雁一倾若不想硬着头皮应对所有人的“热情包围”,就只剩下躲进对玺空间这一条路了。尽管当缩头乌龟憋屈又不光彩,但惹不起为什么不能躲?

叶清心静静躺了一会,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毕竟雁一倾惨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负一部分责任。他坐起来,问:“你现在何处?”

雁一倾:“师叔想笑便笑,这人若不是我自己,雁某也会觉得很可笑。只是……等师叔笑话够了,下次能否帮我一次,不要当场拆穿?”

什么混账话?!这是嘲讽本道君还是呢还是嘲讽本道君呢?!

叶清心不耐烦透了,每次跟雁一倾沟通,不是费尽他的耐心,就是费尽几十年攒下的所有耐心,本以为有了对玺之后沟通方便,就不必再担心什么“闭口禅”来的麻烦,结果倒好,还不如当初说不了话呢!

他懒得接茬给雁一倾与他斗嘴的机会,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道:“少废话,说地点!再多说半句别的,你就给我在那蹲一辈子吧!”

……

叶清心赶到现场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其中还要包括上翻箱倒柜和穿好行头的时间。

地点离落剑桥前广场不远,就在隔着不到百丈之遥的草药园。说的更准确一些,是进入草药园之后,从左边数第二棵黄柏木的下面(※注)。

为了赶路,他一路带风,穿街过巷,连法衣厚重的下摆都被疾行风带的微微摆动。海青里衬撑出平直好看的肩线,阔袖与衣摆通长垂曳及地,自肩头到背后,是鎏金绣线绘制出来繁复而祥瑞的暗纹,一直绵延到袖口,可谓华丽无匹。

按理说,这样的打扮往往会喧宾夺主,会让人觉得穿了它,仿佛从头到脚只剩下这件金光闪闪的衣服,可在叶清心的身上,却奇异地把那并不过分醒目明艳的样貌,衬得如濯濯清涟,更加清逸而纯秀、不可亵渎了。

当然,也让人不敢亵渎,因为叶清心的脸色极冷,冷到沿途无论遇到的任何人,都被他的脸色吓得忘乎所以,唯有放下一切、垂首行礼。而不止如此,他刻意释放出来的威压,比那冰冷神色的威力更大,压制得所有“一”字辈及以下弟子们一旦低下头,便再不敢将头抬起来。

这就是顶尖的金丹修士的实力。只需一个动念,一记眼神,甚至不必开口,就能压制得低阶修仙者无法动弹。

实力为尊,强者为尊,这便是修仙界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正是修仙者不计代价,宁可付出一切代价而追求之物。

然而对于此时的叶清心来说,他只想赶紧解决麻烦事,再赶紧回洞府歇着。他并没有径直走向那棵黄柏木,而是气势汹汹地穿过广场,抵达草药园,在门口一言不发地停下,当起了草药园的门神。

没有感受很久那或明或暗、不经意又反复扫过来的各方视线,草药园的一名当值小道士已经抖抖索索地迎了上来。他一边惶恐地行礼,一边小心翼翼地请示道:“这位……师叔祖,敢问有何吩咐?”

叶清心保持着一张臭脸,淡淡瞥了他一眼。

小道士一个激灵,脸色苍白如纸,颤抖得仿佛秋风中的一片残叶。

叶清心并不打算太为难他,眼看这小道士在他的威压下就要撑不住了,道行又实在不太行,便勉为其难,将威压撤下了几成。

小道士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随着放松了不少,他很有眼色地深深一拜,说道:“多谢师叔祖。敢问师叔祖需要何种、何等年份的草药,弟子自会为师叔祖备好送来。”

又沉默了片刻,叶清心觉得,架子摆的差不多了,这才终于开了尊口。

他对小道士问道:“近日有要会?”

虽然问的是小道士,但他非常清楚,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蹲守雁一倾的人,必然都在竖着耳朵听,并且,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这句话。

为什么?

因为他身上穿着只有两仪山真传、“清”字辈以上的弟子才可以穿的元尊法衣。

也因为这件法衣,以及过于年轻的面孔,并存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便代表了一个符号,一个两仪山门派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辉煌招牌,一个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如高岭之花一般高不可攀的,只能被高高捧起来,仰望,倾慕、向往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