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周望舒听到胡凳落地的响动,心头一跳,立时抢上前去。旁边的亲卫想要阻拦,哪里是这名军中悍将的对手,兔起鹘落之间,已经将两名亲卫撂倒在地。
周望舒一脚踢开木门,见阎朝果然在行叛逆之事,两步奔上前,捏住他的肩膀一掀,阎朝只能放开奄奄一息的周鼎,与周望舒缠斗起来。
破门的声响惊动了府中卫士,众护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阎朝的亲兵围住,一一擒拿。
……
“三娘,不好了,阿郎遇刺了!”婢女失了礼仪,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告。
周清嘉正在梳妆,手中把玩着一枚七彩的石头,似玉非玉,琉璃般纯净。乍惊之下,周清嘉一个用力,指腹被石头的一个锐角划破,流了几点血。但她此时哪还顾得上,头发都来不及梳好,散着发辫便向前面跑去。
没有人注意到,被留在梳妆台上的石头,将血珠吸收得干干净净,随即,一声机械音响起:“嘀,正在激活。”
当周清嘉赶到正厅时,战斗已经结束,阎朝和他的亲卫都被五花大绑,跪在厅堂中。而周鼎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阿兄。”周清嘉脚步一顿,竟然有些怯怯地不敢上前,颤抖着声音问道:“阿耶如何?”
“性命无碍。”周望舒说道:“已经派人去请医博士了。”
周清嘉心里一松,发胀的头脑总算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的睿智,“阿兄,必须立刻封锁消息,此事若传出去,势必扰乱军心。”
周望舒点点头,说道:“阎都知今日要出发去巡视,恐怕只有我代他去,才能镇住他手下兵卒。”
“不可。”
周清嘉反对,“此刻城中形势未明,悖逆者只阎朝一人,还是另有同党,皆不可知。阿兄若走了,节度使府和沙州城恐将陷入危难之中,不若派索副使前去。”
“有理。”周望舒立刻命令周鼎的亲兵前去索府传令。
医博士赶来,看到周鼎脖颈间的勒痕一惊,诊治一番后说道:“使主无性命之忧,只是头部受到重击,右臂折断,需要卧床静养。”
周清嘉叉手行礼,“多谢医博士。阿耶病势沉重,还要劳累您在府里看顾。”
医博士心里叫苦,早知窥破秘辛必难善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叉手道:“三娘言重了,都是某的本分。”
说话间,周鼎醒了过来,看向床榻前的义子和女儿,呜呜了两声,却因为脖颈受创,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阿耶想说什么?”周清嘉凑近细听,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两个字,“别……杀……”
“别杀?”周清嘉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周鼎,求证道:“别杀阎都知?”
周鼎见女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
阎朝以下犯上,杀了周鼎的一个亲卫,还差点置他于死地,周清嘉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但周鼎的话还是管用,周清嘉解释道:“阎都知此刻被秘密关押在府中,等阿耶处置。已遣索副使代为巡查。”
见事情处置妥帖,周鼎撑着的这口气散了,闭上了眼睛。
“医博士!”周清嘉连忙唤医博士上前看视,医博士检查了一番,说道:“使主无碍,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元气。”
走出正房,周清嘉叹了口气,说道:“幸亏阿娘和小弟不在府中,不然还不知哭成什么样。”
“此值多事之秋,可要将他们接回府中?”周望舒问道。
周清嘉考虑了片刻,轻轻摇头,“开元寺有数十名武艺高强的武僧护持,阿娘和小弟留在那里,或许比在府中更安全。待将城中军将梳理一遍,确保无虞,再接他们回府吧。”
“阿兄。”周清嘉抬头望向周望舒,这是一张完全异族的脸,红发绿眼,深眼窝,高鼻梁,发丝卷曲,皮肤白得像牛乳。英俊中带着冷冽的寒气,宛如一把寒光湛然的宝剑。
但他是周清嘉此刻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她郑重说道:“军事防务你来调度,衙门诸事我来处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全靠你了。”
“好。”周望舒看了一眼她散乱的头发,轻咳一声,提醒道:“你还是先回去整理一下仪容再上阵吧,女英雄。”
周清嘉这才想起,乍闻噩耗,来不及编好发辫便跑了出来,现在的形象恐怕极为不雅。平时大大咧咧的小娘子也不由有些赧然,抬手拢了拢散开的头发,转身往后院跑去。
回到房间,周清嘉让婢女匆匆绾了一个男子发髻,正要起身,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激活成功。正在绑定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