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瑜帮着辰星一起将鱼儿拉了上来,看着辰星还带着惺忪的睡眼,却已然一脸兴奋地瞧着鱼儿。想着这个时候的辰星简直像个孩子,少了运筹帷幄的端庄沉稳,还原了一个女儿家应有的娇态。
“这鱼儿不好,好端端扰人安逸。”景子瑜瞧着辰星一脸兴奋盯着的鱼儿略带着责备之意说道。
“这话可不公平,本就是我扰了人家的安逸。”辰星为着鱼儿辩驳道。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这条被你打扰了的鱼儿呢?”景子瑜瞧着四周,辰星除了钓竿,其余什么都没有拿。
“嗯......放回去吧。”辰星想了想回答说。
“这么久才钓到一条,就这么放回去吗?”景子瑜说完这句话,顿时觉得有些疑惑,这池中养了不少鱼,怎么这么久才只一条上钩。
景子瑜好奇地看了看池水之内,鱼儿四处游着也的确并不少。
“怎么了?”辰星瞧着景子瑜四周搜寻着什么东西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才将觉得奇怪,怎么这么久才钓了一条鱼?”景子瑜直言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放鱼饵吧.....”辰星想了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辰星拉着钓竿上的鱼线,将还在蹦蹦跳跳挣扎的鱼递给了一旁一脸无奈的景子瑜。
“它好像不喜欢我碰它,可以帮我把它放回去吗?”辰星一脸无辜地看着景子瑜说道。
景子瑜接过了辰星递过来的鱼,将鱼钩取下,把鱼放了回去。
辰星看着转眼不见的鱼儿,目光柔和地笑着,将钓竿放好重新开始垂钓着。
“还会碰到下一条咬无饵之钩的鱼吗?”景子瑜看着再次沉入水中的无饵钓钩问道。
“谁知道呢?这里的鱼已经习惯了带着饵料的鱼钩,也习惯了这份束缚却安逸的生活,这鱼钩上有没有饵料,对他们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区别。”辰星瞧着一汪池鱼,带着几分认真的神情。
景子瑜转眼瞧着辰星说这话时认真的神色,总觉得辰星不经意的话里似乎都带着弦外之音。
“鱼咬不咬钩暂时另外再议,岑安和大夫已经在亭内等候多时了。”景子瑜站起身来,递给辰星一只手。
辰星转头看了看亭内站着的大夫和岑安,坦然地借着景子瑜递来的手掌站起了身,随着景子瑜一起往亭内走去。
辰星走到亭内,看了一眼大夫,继而随性地坐在了亭内的石凳上。只是抬眼看着景子瑜和岑安严肃的样子,忽而觉得自己此刻的淡然好像是一种极不礼貌的态度一般。
“姑娘,这是徐窑大夫。”岑安带着徐窑上前对着辰星介绍着。
“大夫请坐吧。”辰星笑着对徐窑说道。
“徐某失礼。”徐窑说完,便将自己的药箱打开坐了下来。
辰星十分配合地伸出了手,让徐窑诊治着病情。
徐窑认真地号着脉,而站在一旁的景子瑜和岑安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比徐窑来的轻松。
“如何?”景子瑜在徐窑诊完脉之后,便立即问道。
“辰星姑娘只是有些体质有些孱弱,并没有什么大碍。”徐窑回道。
“请问大夫,姑娘时常头疼的厉害,严重时晕到连东西都难看清,这是何故呢?”岑安连忙上前问道。
景子瑜还是第一次听说辰星近来有这等病症,不由忧虑地看着辰星。
徐窑闻言,继而将视线转向了辰星。
辰星微笑着看着徐窑,自始至终都一直保持着微笑。
“烦劳姑娘告知,夜里可曾安眠?”徐窑出声问道。
“不曾。”辰星想了想,如实说道。
“可有梦魇?”徐窑继而问道。
“恶梦频惊。”辰星的浅笑里挂了一丝无奈。
辰星话一说完,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一切都寂静了。
“姑娘的病症,徐某无能为力。”徐窑看着辰星,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深处带着藏着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有一点自己很清楚,那便是辰星的病情,这所谓的头疼,并不在于药理解决范围之内。
“这是为什么?”岑安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想大夫的意思是,我的病是庸人自扰之。”辰星看着徐窑,倒是真的觉得这徐窑比起那些宫里所谓的御医来的确是要好得多,只一眼便知道自己的病是何故。
“庸人自扰之......”岑安重复着辰星的话,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徐窑的神色里夹杂了怒意。
“徐大夫果真医术高明。”辰星笑着夸赞道。
“姑娘过奖了,不是徐某医术高明,是行医数十年,见过的病人多了。”徐窑看着辰星,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惋惜之感。
徐窑第一眼看见辰星的时候,便惊讶于辰星这一身兰蕙脱俗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过通透了,这份可以说是上天赋予的灵性给了辰星玲珑剔透的心思,但同时也必将带给辰星比之常人更繁重的忧思。而此时的辰星怕是已经深受其苦了。
“姑娘的病症全由着姑娘自己,只一句,姑娘现在的状态,怕是笑比之泪,心更伤,病也更重吧。”徐窑知道辰星一定能听懂自己的话,辰星这般苦苦伪装的笑容带来的后果便是这头疼病症的加重。
辰星静静地听着徐窑的话,没有回答。
“神思郁结,气弱血亏,这病若渐成至劳怯之症,姑娘要期待谁在轻纱窗前叹一句卿何薄命呢?”徐窑皱着眉说完,顿时对自己话语中的刻薄也感到惊讶不已,便连忙缓和了神情。
“大夫,慎言。”景子瑜听完徐窑的这句话,瞬间脸色大变,带着威胁之意警告道。
“不,大夫说得很对,辰星多谢徐大夫良方。”辰星站起身,恭敬地对着徐窑缓缓施礼谢道。
“不敢承姑娘大礼,徐某失言之处还望姑娘见谅。”徐窑起身,连忙还礼。
“徐大夫句句千金,辰星多谢徐大夫辛劳前来。”辰星诚恳地说道。
“岑安,替我送送徐大夫,切莫怠慢。”辰星继而看着岑安吩咐道。
“是。”岑安应声说道。
徐大夫和岑安离开之后,辰星想着徐大夫方才的话,坐在亭内久久地出神,好些时候之后才注意到了不知何时开始便坐在自己对面一直看着自己的景子瑜。
“怎么了?”辰星不知为何,面对着景子瑜的目光,竟然有些心虚。
“头疼发作,恶梦频惊?”景子瑜重复着方才自己听到的话。
“没有很严重......”辰星几乎是本能地回答道,但是随即便想起了徐大夫方才的话,也看到了景子瑜有些生气的神情。
“是......我近来时常如此,我明白这是我的心病,我也很努力地在解决,可是不管我怎么做,好像都没什么用......”辰星回忆着自己过去这段时间之内有些让人可能会觉得怪异的行为举止。总觉得只要自己改变了,便能有所缓解,但是不管自己怎么改变,夜深人静的时候,都逃不过自己内心的梦魇。
“何苦瞒着我?”景子瑜心里生气却又不忍心责备,最后都归于一声叹息。
“我以为只要我可以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那么那些过去就不会一直紧紧相逼。”辰星知道自己终究瞒不过景子瑜,但是这些事终究是自己的事,在景子瑜担心之前,自己必须自行解决。
“但是呢?”景子瑜问着辰星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
“但是没有用,午夜梦回的时候,什么都历历在目。”辰星多少次自己质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内疚还是后悔,是自责还是不安......
景子瑜瞧着辰星,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痛苦的神色,但是眼睛里却已然是有了决断的样子。
“你预备如何?”景子瑜直言问道。
“我想要一件东西。”辰星抬眸直视着景子瑜说道。
“虽然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景子瑜,但是我的的确确已经是帝王了,所以,你想要的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我都能给你。”景子瑜严肃而认真的样子如同宣告。
“我想借你的那枚墨色玉佩。”辰星感动之余,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