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芋旋即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凝噎半晌,无奈地轻轻叹息,羽扇般的眼睫也随着她的动作一并翕动。
“你这小朋友,那么大一丁点人,怎么懂得这么多,还……想得这么复杂?”
阿呜:“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唐芋指尖轻捏了下阿呜红苹果似的脸蛋:“我和宋医生呢,是纯纯正正的——”
顿了顿:“医患关系。”
“……”小姑娘藏不住情绪,把不信两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唐芋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跟一个小孩解释:“我和宋医生只是高中同学,关系也没有很好,甚至不是很熟悉,只说过一两句话而已。”
“这样啊。”阿呜腮帮子塞得鼓囔囔,模糊不清道:“宋医生好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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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临坛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皑皑白雪覆盖之下,城市街道放眼望去满是素银。偶尔难得有一天太阳扒开阴翳,探出几缕光线的时候。
从医院的玻璃走廊向外望,恰好能看见后院的小花园里裹得严严实实出来散步的病人们。
午后的日光拉得斜长,唐芋小时候练舞过度留下了病根,手脚常年都是冰凉的。她挑着日光晒着的地方走,身后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却逐渐离远了。
唐芋停下脚步,回过身。
阿呜立在没有日光的阴影里,垂着头,低眼望着楼下灌木丛。
“阿呜?”
“姐姐。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嗯?”
唐芋微愕,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一同向下望去。
白皑皑的雪地里堆积着一个丑巴巴的的雪人,雪人旁边低矮的万年青灌木叶微微晃动,的确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唐芋瞄一眼一旁光秃秃的树干,随口道:“也许是从鸟窝里掉出来的雏鸟。”
“姐姐,是我没常识还是你没常识。”阿呜皱着小脸,嫌弃地看她一眼:“小鸟会大冬天的下崽吗?”
“……”
被小朋友鄙视了的唐芋早已经习惯了被架在耻辱柱上,不甚在意,弯了弯唇,日光落在眉间,像下了场温柔的江南雨。
她牵起阿呜柔软的小手:“既然那么好奇,猜来猜去,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走廊门口的雪被清扫干净堆积在了一角,大约是撒了融雪剂,融化的速度要比其他地方更快一些。
门前铺着一条几米长的红毯,唐芋拉着阿呜的手走出地毯覆盖的位置,踏进绵软的雪里,小心翼翼地走到灌木跟前。
唐芋把泼墨似的黑发拢在一边,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扒开叶丛。
枯叶和腐烂树根交错铺就的叶丛底部,团着一只乳酪色的小猫。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呼吸同时凝滞了一瞬。
小猫紧紧闭着眼,把头埋进柔软的尾巴里,像只毛团子。不过是只沾了泥水和污雪的脏团子。
它的呼吸十分孱弱,胸口小幅起伏着,微微颤抖,模样煞是可怜。
阿呜试探着伸出手,想碰似乎又不敢,到底没摸过去。
“看样子像是出生一两周的小猫,不知道为什么被主人遗弃在这儿了。”
“可能没有人养呢。”阿呜眨了下眼,声音猝然低了下去:“可能是猫妈妈嫌它累赘,把她扔在这儿不要了呢?”
“……”
小姑娘心思浅,藏不住情绪。唐芋看着满身低落的阿呜,抬手摘下裹着的围巾,小心翼翼地把小猫卷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到了小猫,它张了张嘴,却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像是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