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1 / 2)我真是被送上来的首页

得脉后是筑基。

但很明显,曲肃没有得脉成功。

他问常无忧:“为什么是四十九条?”

常无忧愣了片刻。

得脉就要四十九条脉,这就是常识一样的东西,如同太阳东升西落一般。

她从未质疑过太阳,也没质疑过这个四十九。

常无忧想了一会儿,和他背自己看过的书:“七日来复,见天地之心,是以人四十九日,后七魄全。”

“人死则四十九日而七魄绝,此来复之数、阴阳之极也。”

“人的生死,都是四十九日。”

“所以,四十九是个槛。”

“但主要的原因,”她顿了顿,和他解释:“是修仙界里,从没有灵脉少于四十九条的人,能够修仙的。”

曲肃点了点头:“但,我想试试。”

曲肃一直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聪明孩子钻了牛角尖,那是死都拉不回来。

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所有,只是自己不愿回头罢了。

常无忧不想理他,气哼哼到了杜荆那里。

杜荆听他们说话,知道她在生什么气。

“随他吧。”杜荆温言劝常无忧:“反正这一路无事。”

常无忧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错。

她总觉得只有曲肃是孩子,所以想为他考虑很多。

想让他明白,总有些是人力所不能。

就像飞翔,并不是你想,你努力,就能学会的。

就像生死,并不是你足够虔诚,就能阻止。

但曲肃一向懂事,只是对修行略为执着。常无忧忽然觉得自己不对了。

他也有天真的权利。

离舅舅家还有几月的行程。

也是,这一路无事,曲肃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日后到了舅舅家,金丹期的舅舅委婉地和他说一说,也许曲肃就能转了心思。

中午,他们三个一同吃了饭。

常无忧和曲肃和了好。

“你愿意练就练,”常无忧想开了:“反正也能强身健体。”

她想说一些家中三千典里炼体的功法。

但曲肃摇头:“我想要魔教的法子。”

随他吧。

反正他资质不足,也练不出什么来。

常无忧想了想,和他说了几本功法来。

曲肃选中了一本。

噬天禁术。

常无忧和他背了一遍修炼的功法,曲肃认真写在了纸上,日日照着功法,试图在自己可怜巴巴的三十二条灵脉中运转灵气。

曲肃又在打坐了。

常无忧驾着车,杜荆坐在她身旁休息。

“他肯定是觉得名字霸气,”常无忧小声说:“所以才想学那个噬天禁术。”

杜荆笑起来:“不全是。”

他们聊起来天下已禁的魔功,像是在话家常。

“因为你说,这个能吸取旁人功力,他才想学的吧。”

“但是,灵脉不足的话,不管什么功法,都不能让灵气在灵脉中运转起来。”

常无忧甩了甩鞭子,驴子步子加快。

“灵气运转不起来,筑基就不成。一生都无法操纵灵气。”

无法操纵灵气,那就是凡人。

曲肃每日里,该驾车就驾车,该捡柴捡柴,只是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打坐而已。

曲肃从不误事。

右手驾车,坐手在空中比划着常无忧和他说起过的符箓。

那就这样吧。

等见了舅舅之后再说吧。

杜荆很愿意和这两个孩子说话。

他们一点都不幼稚,甚至比一些大人还通达。

杜荆爱听,常无忧就和他聊:“我舅舅家,不大,也不厉害。”

“舅舅其实是想振兴家族的,但舅舅的祁连派,其实还不如我们太常剑派。”

“舅舅想过很多法子,想去和一些大门派相交。”

“也想过借阅我家的书。”

“但书肯定不能借。”常无忧说:“这是我家的规矩,舅舅也知道,只说了一次,后面就没提过了。”

“舅舅曾经去一些大门派,想有些交情,但他的门派,只有他一个金丹,其实那些大门派看不上他。”

“我知道舅舅有些功利,但他和我母亲感情非常好。”

“所以,如果他知道些线索,一定愿意为我母亲报仇。”

“他也一定会帮我的。”

常无忧说起来家人时,脸上带着笑。

杜荆舒了口气:“那就好。”

他们三个,严格说起来,只有常无忧还有门亲戚了。

这一路上,他们受了不少罪。

但一想到,这路的尽头,还有个人愿意接收他们,帮帮他们,就感觉还有些盼头。

杜荆和曲肃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

他们在路过的村子里,花钱买了一户人家的剪刀。

常无忧给他们两个剪头发。

她自己长身体很慢,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

有时候,车子会陷进泥坑里,恶狼包围了他们。

他们把车推出泥坑,沾了满身的泥巴。为了驱赶狼群,杜荆燃起了大火,火燎了他的眉毛,曲肃身上也沾了血。

这些时候,他们也会绝望。

但总得走过去。

前面,还有个人在等他们。

虽然没见过面,但杜荆对常无忧的这个舅舅,都生出了一些感情来。

杜荆对常无忧的计划了如指掌。

舅舅是金丹,能看人资质。

常无忧让舅舅帮忙,去凡间找些走投无路,并且和曲肃、杜荆一样,与修仙者有仇的可怜人来。

她要带那些人修魔。

杜荆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用处,但他也想看看常无忧口中,将来那个能与修仙界抗衡的魔教。

这一路上,他们尽量走得都是大路。

但有些地方,确实没了路,他们也只能冒险穿过了树林。

穿过树林时,杜荆和曲肃手里,都拿着木头做的弓箭。

每日,他们都宿在驴车上。

这小车,就是他们三个的家。

恍惚间,常无忧觉得自己的二哥和三哥又回来了一般。

有时候,她和曲肃衣服破了。

杜荆就会给他们缝好。

杜荆一人把阿竹抚养长大,现在又抚养了两个孩子。

有时候,他自己都在叹气:“我这辈子,大概就是个养孩子的命。”

有一日,他们经过了一个寺庙。

寺庙香火很好,很多愁苦的人都来上柱香。

他们把驴车停下。

他们很少见到这么多人了。

杜荆给常无忧梳了个好看的发式。

三个人一起进了庙里。

“我不信佛。”曲肃小声说。

但脚踏进庙里后,曲肃就没再说话。

他们钱不多,一人一个铜板,挨个放进了箱中。

他们跪在地上,闭目祈了愿。

祈了愿,常无忧抬头,才看见,端坐的佛少了一半头颅。

她被吓了一跳。

出了门,她才敢问杜荆。

但杜荆也不知道。

树下有个扫地的僧人,听到他们说话,笑了起来。

“是附近的仙长踢的,”僧人说:“仙长说只能拜他,不能拜佛。”

但一个残缺了的佛,却更加让百姓觉得亲近起来。

起初是偷偷摸摸拜,后来,仙门那边没再过来寻事,百姓们便大胆起来,日日有人参拜。

这个残缺的佛,甚至比其他完整的佛,更加被信仰了。

因为,这尊佛,受过和百姓一样的苦。

常无忧不再问,向那个僧人低头鞠了躬。

僧人还礼时,常无忧看到他的头后,也有着一条硕大的疤痕。

他们上了车,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