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徐平川等人总算赶到了驿站,距离大牛村还有半日的路程。徐平川怕四个人冒然出现在驿站里惹人耳目,决定让张来富前去驿站租马车、添置干粮,他和两个妮子在驿站前面的道边上稍事休息。
王芍平生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脚上都是磨破了的水泡,眼眶也深深的陷了下去,和饿了几天的逃荒人没多大区别。
徐平川没想到南地的妮子这么娇弱,他多少有些不忍,走过去递了水囊给王芍,“等会儿马车来了,你们就在车上休息,一觉醒来就到地方了。”徐平川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有着小心的关切和讨好。
即便是这样,仍然和之前许多次的情形相似,王芍主仆二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各自朝一边侧了侧身子,仿佛根本就不认得他似的。
举着水囊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徐平川半边脸微抽,脑仁止不住的疼起来。小妮子的气性怎地比北地娘们儿还要大?
张来富牵着马车远远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虎背熊腰的黑骆驼,站在那抓耳挠腮的无措模样,就忍不住低低的笑。
这一路上张来富也摸清了黑骆驼的脾气。
这人虽然长相凶悍、言辞粗俗,举止粗鲁,却也耿直豁达,最可贵的是头脑简单,一根肠子通到底……
张来富其实也理解他当时为何执意不去下阜村示警。人家是军人,军人以听令为职责,既然接到命令护送他们回去,就不会在旁的事情上多做耽搁。
后来知道小姐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也能豁出老脸来小意讨好。。
总之,张来富对这人的印象不错。
见他实在是摸不清哄女人的门道,就忍不住想帮一帮。张来富朝四周看了看,瞟见不远处的路面上横着一条道埂,于是灵机一动,悄悄朝反方向使劲儿拽动缰绳。
拉车的老马许是因为得到了“莫名其妙”的指示,前蹄儿一斜,马车险险的朝一侧歪去,差一点就“车仰马翻”。
张来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原想让自己显出几分狼狈,这样等会黑骆驼赶车的时候就会“高低立见”。小姐重新审视了黑骆驼的优点,兴许就不会别扭了。
却没有料到自己挑的这匹马“应变能力”忒差,张来富一时间手忙脚乱,那马像是耍小性子似的竟然开始绕起了圈子。
张来富被老马拽着,只得也一并跟着绕圈子,只绕了一圈就头晕眼花,哭丧着喊“停下……停下……你是我祖宗,抓紧停下。”
见到此情景的拂珠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王芍也在笑,大大的杏眼笑成了月牙。
徐平川偷眼看着,只觉云开月明似的。
大概是觉得这气氛着实不错,徐平川未及多想,几个大步疾走来到马车边上,拽住缰绳后也不知用了什么门道,刚还在兜圈子的马立刻乖顺的站住脚。
待徐平川跳上马车,左手拉缰,右手持鞭,“嘚”的一吆喝,老马威风凛凛的仰起脖子,抬蹄迈足小跑着冲过了道埂。
徐平川心中得意,他这么神武,那妮子总该有点好脸色了吧?没成想那老马性子忒过鲁莽,收蹄的时候没收住,直直的朝王芍和拂珠的方向冲来。
王芍主仆避无可避,眼看着老马就要撞过来,拂珠闭眼尖叫,被王芍一把抱住,朝道边儿的草地里翻去。
俩人轱辘出去老远,老马才堪堪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