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顾君如和韩彰也加快了速度,他们毕竟人少,赶起路来总是比段怀名一行人要快一些。
三天后,在一处人丁凋零、几乎荒无人烟的村落,已经赶了一天路没有进过半口食物的段怀名一行人终于发现了一个卖烧饼的摊贩。
虽然段怀名隔着三丈远觉得那摊贩看上去身板太笔直,不像是普通人家,但总归还是饥饿感占据了上风。
等他们将烧饼吃下之后,看着周围越发模糊的景象,心头顿生不详的预感,而那摊贩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结果,他们就被过量的蒙汗药给迷倒,在这被抛弃的村落附近昏迷了整整四天。
原来,那摊贩是韩彰假扮,顾君如命他将一些钱财分发给周围所剩不多的村民,劝说他们去城里谋生路,而韩彰就接过原摊贩的整筐烧饼,在这里守株待兔。
段怀名在江南游学多年所修得的好修养快要被这几次连番的捉弄给磨没了。
经过人仰马翻、中蒙汗药之后,他们又几次三番遇到胯下之马突然发狂,在他们扎营之时四散逃窜,早已不见了踪影;又在买了新的马匹之后赶了不到一天路,马却被累死等等难以预料的事情。
段怀名再傻,此时也明白是有人诚心想捉弄他们,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三次四次总不可能是巧合了。
他们都精神抖擞,准备在下一次遇到类似遭遇的时候,抓住背后捣乱之人。
可谁曾想,后面的路十分顺畅,再也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事情。
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的愤怒却又无处可发泄。本来不到半个月的路程,生生让他们赶了二十天,还弄得心力交瘁。
刚赶到雁南关的那天晚上,他们全部松懈下来,昏睡的不省人事。
而此时的顾君如,在雁南关不远处,等来了前来接应她的人。
边关刮的风,似乎都带着刀子,月亮再皎洁,顾君如此番也没有欣赏的心思。
体内的躁动越来越清晰,她快速吞下了药,应当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她调息了片刻还是有些虚弱。
顾君如看着韩彰一脸担心、欲说还休的模样,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而且,这不也方便我假扮吗?”
韩彰此时才深刻感觉到顾君如心中的谋略与乾坤,路上的骚扰虽说不足以对段怀名等人造成威胁。但此时,已经接过城内督军大权的段怀名却无暇顾及城内的动静,这大大方便了他们的行动。
接着,她跟从雁南关暗中出来的人进行交接,重病昏迷许久的段怀安被韩彰带走,回到了阁内,而顾君如则假扮成了段怀安,跟着从雁南关内出来的内应一起悄然进了城。
这也幸好段怀安从小营养不良,身材瘦弱,在男人堆里略显矮小,而顾君如自打五岁被云清寒和谢景瑜接进云澜山之后,吃穿用度样样上乘,再加上习武的缘故,她的身材又在女人堆里则略显颀长。
这也是她选择假扮段怀安的原因。
夜里,灯火幽微,顾君如坐在段怀安的房内,看着略显简陋的摆设,再加上此前的了解,大抵对段怀安其人有了些表面的印象与了解。
而现在身边的人,虽然样貌普通,是扎在人堆里一点不起眼的那种,但应变能力却很出众。自打段怀安来到雁南关之后在短时间内就获得了段怀安信任,并成为他们出色的内应。
顾君如端起茶壶,将就着饮了一口凉茶,问道:“你的名字?”
对面之人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属下潘楠,见过圣女。”
顾君如已经有些无奈甚至无语了,每个人见到她都要圣女长圣女短的,她是真的不喜欢阁内长老给她的这个称呼。
她只好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之后你也得按着对段怀安的称呼来,我就不纠结了。”然后示意潘楠坐下,问他:“你现在就把你所知道的段怀安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细节都汇报给我吧。”
“圣女,不,殿下,这么晚了,您不先休息吗?”潘楠疑惑。
“不了,反正还得装几天病,躺在床上休息不急于一时,你先把情况告诉我,我好在‘昏迷’的时候思考对策。”
深夜,灯火阑珊,谢景瑜坐在床边,读着顾君如几天前写给他的信,按时间计算,她应当已经到了雁南关。
信中无它,大多是说自己平安、勿念的话语,但当他读到顾君如路上对段怀名暗地里耍的手段之时,不由得莞尔,心下也有些许安慰。
犹记得多年前在云澜山,还是谢君如的她就经常捉弄师兄弟们,弄得他们对她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她受了那么多苦,还能保有这番童心童趣,他便更要努力,将这番难能可贵护在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