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宅古镜
刘丧经这一通折腾,浑身酸软的不行。
但还是拿出领队的气势,对另两人道:“原地休息。”
说完,立刻寻了个角落,浑身一摊。
将紧绷的双腿放平,胸口吊着的气松了。
一阵子舒坦之后,又不免担心起来。
万一张起灵也碰到了猡厌,可怎么办?
他一个人,也没个帮手,不会被猡厌给吃了吧。
刘丧越想越觉得害怕。
阿风在对面盘腿坐下,见他神色不对,安慰说:
“别担心,洞口的树化玉完整,这里应该没有野兽。”
刘丧摇了摇头,问他,你就没担心过张起灵?
那人被他问得一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的沉默,令刘丧察觉一丝不对劲,又问:
“张起灵真的在这吗?”
那人看了看他,淡淡回道:
“我没说张起灵在这。”
刘丧这一听,‘噌’的站起来,质问道:
“他不在这?那你把我们带这是来干什么?!”
那人看着他约摸有半晌,镇定道:
“你还记得吗,我们是迷了路,你又想找古墓,才到的这。”
罗西在一旁,一副快要听不下去的样子,瞪他说:
“从头到尾都是你要来的。”
又说:“你急归急,干嘛无缘无故迁怒傲月哥哥。”
刘丧愣了愣,一时竟无法反驳。
但又本能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如果他有吴邪那般丰富的,被人坑的惨痛经历。
应该很快能明白,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巧合。
但此刻,他只能带着被说服的理智,和浑身的不对劲,直愣愣的看着面前两人。
这小子,其实不傻。
阿风想,何况虚长几岁,没以前那般好糊弄。
他轻轻叹气,说:“你不信任我。”
眼神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看得刘丧竟生出几分愧疚来。
这男人长的英俊又端正,看起来实在和‘坏人’沾不上边。
但吴邪为什么说他‘危险’呢?
阿风拿捏人的本事,毕竟是在一步一坑的深宅大院里练出来的。
前后一掂量,便估摸,八成是吴邪使了绊子。
于是佯装自语道:“也对,这事涉及吴家,你和吴邪对我有防备,也是自然。”
刘丧忙问:“什么事?又跟吴家什么关系?”
那人看了看他,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作态。
刘丧果然沉不住气,急了,便把那晚和吴邪跟踪张起灵的事说了。
阿风只云淡风轻,见缝插针问了几个小问题。
便将这两人行动的前前后后,连带吴邪的一字一句,都摸了个底透。
末了,他点了点头。
说,既然如此,我便将来龙去脉与你全盘托出。
因为我们此刻这样的情形,实在须要彼此的依赖与信任。
刘丧自然十分认同,赶紧点了点头。
“张起灵去了汪家祠堂。”
那人开门见山,倒是显得很有诚意。
“他去那干什么?”
“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张家的东西。”
接着他又问,知不知道这徽州老宅子里,最重要的物件是什么?
刘丧想了想,这徽州建筑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四水归堂了。
便问是不是后院的水塘。
阿风摇了摇头。
罗西此刻也凑了过来,猜说,是不是前厅的东瓶西镜。
那人亦摇了摇头。
又由着他俩猜了一阵,末了才说:
“是镜子。”
但这镜子,在宅子里是看不见的。
因为这东西被埋在四水归堂的地下面,是镇宅用的。
镜子,在风水上一直很有讲究。
镜面反光,可挡煞返煞,这是一般人知道的。
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它其实还有吸纳聚气的作用。
要知道,用镜面聚集日光,甚至是可以点火的。
这引气聚气的用法,比今天用来挡煞更古老。
徽州人,是古老风水的笃信者。
因而不仅要在风水宝穴处建宅,更要在这宝穴处,埋一面价值不菲的古镜。
利用古镜吸纳天地灵气。
因此,这埋于地下的镇宅宝镜,直接关乎家运兴旺,可谓是传家之宝。
罗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说现在他们家虽住楼房,他老爸还会在衣柜里,放一面镜子,说是可以聚财。
想必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那松树底下,埋着个镇宅的镜子?” 刘丧问。
阿风点头,说,本来是有的。
但在大约民国初年,被人偷挖了去,便就此遗失了。
“所以,张起灵去汪家祠堂,是找这镜子去了?”
“嗯。”
刘丧心想,就是说,这镜子是被汪家人弄走了。
“但是,为什么又说涉及吴家呢?”
“也有传闻,这镜子,后来被吴家买了去,用来镇祖坟了。”
阿风又说,本来他俩约好,若是汪家祠堂没线索,便去寻吴家古墓。
他这一晚上没回来,八成是不顺利。
“那这事,吴邪知道吗?” 刘丧问。
阿风摇了摇头,说,这事本不打算和他说,想着,偷摸拿回来算了。
毕竟是上几代的事,又要动他家祖坟,怕他忌讳。
刘丧点点头,心想,这么说,张起灵躲着他跟吴邪,搞得神神秘秘的,也就不奇怪了。
又想,这小子未免也太看低人了。
虽然说天下同姓是同宗,但他们跟这溪南吴氏,也不知隔了多少支。
这稀薄的血缘,岂能比得过日夜相处的友情?!
再说,吴邪那吊儿郎当的样,就是真祖宗也未必在意。
于是便拍着胸脯说,你别担心,我帮你们找。
这既然是张家的东西,自然就该还回去。
阿风听此,欣喜道:
“你果然愿意帮我们?不忌讳坏了祖宗风水吗?”
刘丧嗤笑,一摆手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
又说,就吴邪那混样,这祖坟什么破风水,挖了算了。
两人将话一说开,仿佛又找到了共同的目标,刘丧感到浑身舒爽。
他干劲满满,仿佛急切的想证明,是张起灵看低了自己。
便连片刻的休息也等不得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摸着岩壁,向深处探索着走去。
这洞穴里的岩石与外面不同。
他们这一路过来,是清一色的白色花岗岩,而这里的岩石则呈青黑色。
油润光滑,手感细腻,仿佛温润的石砚。
表面平坦处,竟能反射手电刺眼的光束,仿佛墨黑的玻璃。
甬道并不狭窄,虽有上有下,但基本还算平坦。
刘丧一边往前摸索,一边仔细听着声。
这里真是安静的要命。
仿佛一切都死寂了似的,只有气流在不同的方向运动。
气流声都不大,一时不好判断哪里是主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