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也没碰过面,而内苑却又添了两三个新人,都是达官至交送给秦王的美姬。
过了几日何凡来禀:秦王即将纳长安名士燕宝寿之女为媵人。
阿璃知道这是身为管事的例行通报,而她这个秦王妃已被架空,无权置喙什么了。
两日后府中张灯结彩,新人被迎进门来。
照例,府中侍妾每日应到承香殿问王妃安,但阿璃只见了她们一次,便免了她们的问安。
她见那个燕氏倒是个性情温柔、知书达礼的女子。
虽然她不欲与她们有何交结,但她们的消息仍源源不断的灌进她的耳中。
比如这个燕氏,传说她从小就性情聪慧,见识广博,善于文辞、过目不忘,七岁的时候,《上林赋》只看了一遍就会背诵,连她阿兄都比不上。
如此人才,难怪秦王珍爱。
徐姑姑越发不安起来:“王妃怎么连请安这项礼仪都免了,现在府中权柄已渐落入何凡等人手中,不从这些新人身上立立威,今后怎能还有容身之地。”
阿璃道:“你倒是一进来就立威,可如今又怎么样呢?徐姑姑你怎么还明白,眼下这情形,你管得越多,便错得越多。我们唯有关起门来不闻不问,过自己的日子,才能两下安生。”
徐姑姑气呼呼地道:“可是我不甘心,你可是秦王妃啊。”
徐姑姑是失望的,她不明白苾月那套直接果断的行事风格怎么在秦王府就失去了效应,而且还适得其反。
她原本还想着等双方的气都消了,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没想到,府中新人不断,秦王再也没踏进承香殿半步。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阿璃摇头道:“你且想想,这里是秦王府还是长孙府,既是秦王府,那就轮不到姓长孙的来当家作主。人家摆明了不待见你,我们又何必与之针分相对,不如暂避锋芒,以图将来。”
在她看来,秦王唯一做得正确的事就是收走了那根软鞭,徐姑姑虽是处处为她好,但却总是事与愿违,现在鞭子没了,她多少也能收敛点了吧。
再说这李世民在终南山下曾与她相处一月有余,对她再熟悉不过,如果不小心被他发现些什么端倪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她连素米粥也不敢煮了,如今唯有离他越远越好,哪有还往前凑的。
春光何其明媚,案几前,阿璃以肘支颐陷入了沉思。
秦王此人现在看来刚愎自用、纵情享乐,全然没有当初那个清朗少年俊逸洒脱的半点影子了。
阿姐为什么会看上他,如果她还活着,今日不过就是这府中众多女子中的一个罢了,而且以她的出身地位大约连个媵妾都混不上。
而所谓的秦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要终其一生忍气吞声、贤良淑德的与一群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这有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及至高门权贵、王公大臣更是妻妾成群,什么时候女子才可以和男子平起平坐?
而所谓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世间又是否真能寻到?
她透过窗户望着园中花红柳绿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由想起了兰园。
不知兰园现在又是怎样一番光景,是不是仍在寂寂光阴中等待它的主人,而它的主人今日是否有在亭中赏兰抑或临湖挥笔。
她望着园中一树含苞欲放的白玉兰怔怔出神,暖风习习,白玉兰随风吹拂,静静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