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
仿佛一瞬间痴傻了般,宋夕颜口中只呢喃着这一句话。
宋夕颜缓缓抬头,眸子里氤氲着泪意,不知所措地看着琅玦。
“琅玦,你是,你是……”
她没说完的话,琅玦知道她的后半句。
“对,颜鬼,我是。”
他的脸上看不出些许异样,哪怕脚踝已经隐隐透出血色,琅玦甚至还露出个笑脸看着宋夕颜。
她却仿佛一下子被击中了心房。
如果说,琅玦是宫门的人,那他脚上的禁锢……
是她亲手种下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琅玦……”
宋夕颜的脑中隐约有些模糊的记忆,看不真切。
可是,她已经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她,除了道歉,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么多年,唯一让宋夕颜觉得自己和无锋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她从未伤害过任何宫门中人。
然而,直到如今她才知晓,原来她一直都在伤害宫门中人。
想都不用想,宋夕颜知道这一切是首领的手笔。
只有首领手中有可以消除人记忆的药,宋夕颜没想到自己竟也是其中一个。
这么说,这么多年,琅玦一直都知道。
他还知道自己失忆了,但仍然陪着她做戏下去,并没有戳穿这一切,让宋夕颜仍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现在事实的真相被揭开,宋夕颜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琅玦了。
反倒是深受其害的琅玦过来安慰她:“颜鬼,振作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两个,一直以来都一样不是吗?”
“什么意思?”
宋夕颜问。
琅玦唇边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颜鬼,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的手落在她的鬓边,为她把凌乱的发丝拨回脑后。
他们二人本就同病相怜,同命相连。
她是无锋魉阶,他也是。
他是宫门中人,她亦是。
…………
宋夕颜呆呆坐着,连琅玦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保护好自己,颜鬼。
房中未点灯,宋夕颜孤身坐在桌前,晓梦蝶已经在她肩头酣睡。
院中传来声响,是宫远徵和解夏回来了。
他们似乎在小声议论着什么。许是以为她睡着了,便没有过来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她落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人,任何事。
宋夕颜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女孩面前站着一个比她高出一头的身影。
宋夕颜听见小时候的自己,欢天喜地喊了一声“哥哥”。
那个人影“嗯”了一声,声音无比熟悉。
她迫切地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终于,他缓缓转过身,面上是一贯的揶揄神情。
正是琅玦的脸。
她从梦中惊醒。
大口喘着气,仿佛劫后余生。
原来,她真的忘记了许多。
宋夕颜久久难平息。
她全部想起来了。
不管是关于琅玦,还是宫远徵的。
她都记起来了。
-角宫-
上官浅刚踏进门槛,就看见不远处宫尚角负手而立的背影。
她一时间怔住。
听见声响,宫尚角回头,目光似笑非笑,更像讥讽。
“这么晚了,不知上官姑娘出去所为何事?”
上官浅眸子一缩,这些日子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宫尚角和她的关系近了许多,有时候甚至会喊她浅浅。
可是现在又换成了生分的“上官姑娘”。
足以看出宫尚角此时的态度。
未等上官浅开口,宫尚角一挥手,便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出现,还将一个东西送到他手里。
看见那个东西,上官浅有些慌张。
宫尚角注意到她的神色,唇边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怎么,上官姑娘也很好奇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那是她在河边放出的纸船,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在上官浅紧张的神色中,宫尚角慢条斯理地拿出其中藏匿的一个小纸条,缓缓展开。
在看见上面写的字后,原本笃定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怔忪。
那上面写的,不是他所以为的传递消息,而是一段简单的祭文。
宫尚角抬头看向上官浅,后者眼眉低垂,似乎有泪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