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柏将车在家门口停下,沉默过后,又趴伏在方向盘上。
没过一会儿,高大的身躯开始隐隐出现抖动。
夏怀夕坐在副驾驶座上,垂着脑袋看手指,看手指放在腿上就差拧成麻花。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听见动静,她缓缓抬起头看去。
江川柏在哭。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夏怀夕勉强扯起嘴角,抬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试图安慰。
“这个病不危及生命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身体很好嘛,我能吃能睡,还有时间看你演戏,给你送饭,我只是......记性不如以前那么好,记不住一些小事而已......”
说到后面,一股酸楚莫名涌上心头,夏怀夕还想说些什么,都消失在跌宕起伏的哽咽里。
江川柏抹了一把脸,擦去泪水,红着眼眶侧头看向窗外。
他知道夏怀夕没法治好她自己了,可除了她,又有谁还能救治好她呢?
江川柏看着已经长出新芽的枝头,睁了睁酸涩的双眼,无声长舒一口气后,才扯起嘴角笑看向夏怀夕。
他抬手捋顺她有些杂乱的发尾,笑得温柔,“对,有些事情也不重要,记不住就记不住吧,我帮你记着。”
“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在我身边就好。”
夏怀夕双唇紧闭,难以掩饰那细微颤抖。
她张了张嘴,发出来是一片喑哑,“我......”
砰砰砰。
身旁窗玻璃被人敲响,夏怀夕仓皇看去,是刚买菜回来的江妈妈,以及放学回来的江川芙。
“你们俩坐在车里干啥呢?怎么不进去?”
江妈妈仰着脖子看里面,心想这夫妻俩关系再好也不能在家门口亲热吧,就算是车里也影响不好,被街坊邻居看见可怎么办。
而江川芙则兴致冲冲踮起脚丫子往里面看,小脸红红,藏不住八卦偷看的心思。
可在看见俩人从车上下来后,想劝说的和想看热闹的都没了原本的心思。
只见这小两口双眼皆红,看上去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江家母女俩顿时蔫了声,手挽手站在原地不敢说话,就连问话也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没事妈,我现在拍的电视剧有些感人,怀夕她看得入戏了。”
江川柏咧嘴笑着解释,看似没一点差错,可若仔细看,却能发现那笑是多么苦涩牵强。
只因江川柏刚说完,就催着他们赶紧进屋,这才没让江家母女俩发现端倪。
江川柏的车从山脚下开回来,车身沾了不少泥,开进院子里后,接了水管就兀自在那儿默默清洗。
夏怀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也忘了自己这时候本应该做什么。
她局促地站在院子看江川柏洗车,竟觉心里莫名来的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会遗忘得这么快,这么多,还以为自己会掩饰得很好。
“夕夕,你怎么还站在这儿?今天你不喝药针灸吗?”
江妈妈系着围裙从屋里走出来,本想收拾今天刚买回来的新鲜活鱼好煲汤,见夏怀夕仍然站在院子里不免有些诧异。
可见夏怀夕在听见自己说话后,宛如受惊了似的样子,江妈妈这心里就更担心了。
好在夏怀夕遗忘了些事情,可对人待物的反应上还算及时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