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想杀了我？”程凡笑了笑，“那你怎么不直接动手，反而花费两夜的时间在这里磨磨蹭蹭？”
“我本来是想直接杀了你。”文修笑了笑，“不过我的想法现在已经变了，我更欣赏你说过的那句话。”
“杀人不见血，才是杀戮的最高境界。”
程凡心里的不详预感愈发浓重，但还是强撑着打趣道，“我可没有这样说过，不要打着我的名义乱说话啊。”
“哈哈。”文修笑了笑，“你的确很有趣。”
说完，文修就瞬间严肃地看着他，“你的心里也对人类充满了失望对吧？”
“所有的情感犹如一纸空文，哪怕有着再绚烂的辞藻也难以掩盖其物质的属性。”
“当利益成为了衡量一切的标准，一切的规则和道德都成了枉然。”
“你，甘愿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着吗？”
“嗯…”程凡沉吟片刻，“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们只是想要通过杀戮无辜者来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那不是简单的杀戮。”文修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是赐予他们新生。”
“他们得以摆脱肉身的束缚，拥有游魂的力量，摆脱无谓的情感束缚，不再受世俗的约束，难道不好吗？”
“在你看来，活人好像是背负着枷锁。”程凡若有所思，“难道游魂，就真的无拘无束了？”
文修面色一僵，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而见到对方这副样子，程凡不由笑了笑，“看来不管是生是死，都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走到另一个牢笼罢了。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白白浪费生命呢？”
“伶牙俐齿。”文修辩不过程凡，就直接亮了底牌。“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对一个红衣如此在意吗？”
“因为…你们看中了他的潜力。”程凡疑惑地看向他，应该只有这一个理由吧。
“没错。”文修挥挥手，周围的景象变成了“游乐园”的样子。
像投影一样再现了程凡记忆中的情形。
“这个场景熟悉吗？”
“嗯，记不清了。”程凡矢口否认。
“现在，来看一眼你失去的记忆吧。”文修打了个响指，那些犹如定格一样的画面开始动起来。
四名吸收了魂晶的特调局准作战组成员携手对抗他、程枫和方远。
当然，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程凡在这样的战斗里根本毫无用处。
主力还是方远，他身上除了先前展示的鬼眼和骨刀外，还有一项能力，就是短暂地化为一种特殊的魂体状态。
最大限度地展示了人和鬼相互配合的样板。
以鬼的力量为辅助，以人的意识为支配。宛如无形的刺客，寻找着他们的漏洞。
而程枫除了分一份力量保护程凡外，便是全力以赴地动用所有能量打断他们的配合。
只是厉鬼的气息在他们身上越发深重，他们也变得越加疯狂。
局势越来越不利，但程枫却还需要分出一份心神照顾着程凡，以免他被肆虐的厉鬼伤害到。
果然啊，自己待在程枫身边，也只会拖累对方…
看着画面里艰难抵挡的程枫，程凡心里陷入深深的自责。
在程凡的思维深处有一个最底层的逻辑，就是等价交换。虽然价值不一定“相等”，但“价”必定存在。
所谓人际交往就是价值的互换，无论是情感价值还是物质价值。
只是对于从小都被打压自身价值的程凡来说，他从不觉得自己会给别人提供什么情感价值，他只相信物质价值。
所以，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亏欠程枫。
面对吸取了魂晶之力的几人，方远终究难以支撑，而程枫的身上也多了很多伤口。
只有作为普通人的程凡，却还被保护得很好。
“时机到了！快杀了他们！”一人龟缩在后方大声喊着，他的面庞已经扭曲，鲜血顺着他的五窍不断流出。
这几个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试炼，更不在乎自己吸收魂晶后还能否恢复正常。
他们只想在临死前将宣判他们失败的程凡和方远杀死！
躲避不及的方远被他们抓住，直接砍下了头颅。
哪怕明知这一切只是幻境，可程凡还是忍不住浑身冷战。
目睹方远的战死，剩下几人穷凶极恶地扑向自己和程凡，程枫不顾一切地将能量具化为无数的利刃飞舞着保护他们。
而属于鬼将的领域也在这一刻从程枫的脚下逐步蔓延开来。
不过他毕竟刚刚进阶，只是勉强多撑了一会，就被四人冲破了防御。
但就在他们的武器刺穿程枫的身体，准备攻击呆立在原地的程凡时，程枫却突然爆发出了更强大的能量，直接将周围的景象震为虚无。
一个普通的小院，不过地上只躺着八个身穿特调局作战服的人员和程凡程枫，而醒着的的只有程枫一个。
正如程凡所言，一切都只是幻境。
“这不可能。”黑暗中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看上去十岁上下的男孩走出来，秀气的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游乐园”应该就是他吧，竟然是个小孩…
程凡透着有些模糊的画面叹道。
就目前而言，程凡觉得这些游魂都很可惜，他们年龄这么小，却遭遇不幸死去…
程枫闻声回过头，这次的眼眶不再空洞，而是赤红色的眼瞳。“他们，必须死。”
“只是个试炼而已，我没法交代的。”男孩撇撇嘴，不乐意道。
“那就不用交代。”程枫一挥手，七道赤红色的雾气就要裹住除方远以外的人。
“那三个好像没招惹你吧？”男孩嘴上询问着，却并没有阻止。
“你不是说不好交代吗？”
雾气直接消融了他们的身体，包括灵魂。
“有兴趣加入我们吗？”男孩嬉皮笑脸道，“我们不像鬼校那样留下鬼神烙印哦。”
“没兴趣。”程枫躺下闭上眼，“记得删除我们的记忆。”
画面消散，而文修也识趣地给程凡思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