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位好母亲，更是一位民族的英雄！”

顾思达，这位爱国华侨，给国家捐献了价值连城的文物不说，还奉献了妻子的生命，他能理解妻子。

董岁末的遗体是扎布活佛亲自焚化并超度的，他把骨灰装入了一个青花瓷瓶后，亲手交给了顾思达。

只是，葬礼过后，顾思达与两个儿子深谈，拒绝和他们回去内地，而是决定在留在这里剃度出家。

顾教授虽然学识渊博，却不是个唯物主义者，他和他的父母一样，都是虔诚的佛教徒。

因为妻子死在这里，他要在这里为她超度，陪伴妻子的幽魂度过余生。

江清辞眼看着顾思达一头浓密的头发被扎布活佛一刀一刀剃下，落在地上，心里对他们的爱情既羡慕又悲伤。

“江先生，谢谢你和岁末这些年的合作，才能让她做她想做的那些事。如今她走了，两个儿子已经成人，我也了无牵挂”

他转身走出寺院，看到柳雅立在玛尼堆前，双手合十。

她并没有回头，就知道是江清辞来了。

也许会有人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灵感应感应。

对此，柳雅却不以为然，因为和牟南在一起时，这种情况更是多见。

牟南曾经笑说他们就是左手和右手。

只是牟南不知道，左手和右手的婚姻大多是悲剧的。

有人会说柳雅冷静，也可能有人会说她冷漠。

可江清辞却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感觉是恐惧，那是外表不能表露出来的，被她深深地隐藏起来。

那是蓉姐第一次带她去何家，十岁的小女孩紧紧抓住蓉姐的手是颤抖的，这得怪江清辞超群的视力。

可见，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纵然有养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关爱，她的心理还是缺乏安全感，即使是结婚后，甚至是有了她自己的孩子后。

或许，婚变令她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只是江清辞不知道，不久后他认识了闻名遐迩的米粒米教授，她竟然亲口告诉他，柳雅是她的亲生女儿。

虽然年逾百岁的米教授风依然姿绰约，脸庞依然白皙，没有百岁老人的沧桑感。

但他却从她的眼睛读出的冷漠，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冷漠，而他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柳雅的确遗传于她。

江清辞走到柳雅身边，并没有说话，也默默地双手合十，和董岁末做最后的告别。

不得不说，董岁末是位优秀的战士，光荣誉勋章就获得了五枚，最近，一等功勋的烈士奖章也会秘密发给顾思达。

远远地，牟南望着并肩站在一起的柳雅和江清辞，眼神黯淡。

这次见面，柳雅一个字都没有和他说话，态度比先前更加冷淡。

“你别逼她，其实……她是个十分脆弱的女人。”

一个虚弱的声音幽幽地从他身后传来。

他听出是顾然的声音，转身，顾然裹着黑色厚厚羽绒服，显得圆滚滚的，苍白的脸和飘着的雪花一个颜色。

牟南的目光上移，蓦地，鼻子就是一酸，顾然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他记得，初到这里时，还只是灰白，是在岁末死的那天晚上突然就全白了，一头的银发，已经和白雪融为一体，为葬礼又添上了一笔悲伤的色彩。

“牟南，她……，其实她是我们中间最可怜的人，别逼她做选择，她太苦了。”

牟南愕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柳雅是最可怜的。

“顾然，你知道些什么？”

敏锐的牟南脑海里似乎有那么瞬间的闪念。

“顺其自然吧。”

说完，顾然缓缓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