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事,”荀昭昭迂回了一下,说道:“方才师弟师妹在后山切磋了一下,不小心撞坏了停云亭的一根石柱,损坏了五棵长情树……”
岁寒压茶杯的手顿了顿,那双白眸微微染上些危险:“你说的长情树,是我栽在后山中的那批?”
荀昭昭神色冷酷的点头。
当场岁寒就撂衣袍去了后山,其态匆匆,全无外表的谪仙模样。这时崔玉折和封凛才是真的老实了下来。
等待审判的过程是可怕的,在荀昭昭喝下第三杯茶时,封凛就按耐不住的开口询问了:“师姐,那个什么长情树,对岁寒尊者而言很重要吗?”
他问时,旁边的崔玉折虽然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也在偷偷关注。
荀昭昭有了些逗弄小孩的恶趣味,她面色不改的喝了一口茶,才吓唬他们道:“不重要,只是若让你师尊知道了,你得挨一顿揍,而且……从今往后,后山就要变成禁地了。”
封凛脸色一白,他艰难的压了压嗓子眼,“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荀昭昭放下茶盏,看着他们两个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道:“不过你们惹了事,自然要做出些补偿来。”
【不流城,岁大旱,人相食。】
“与其把剑锋对准自己人,不如为天下降妖大业做些事。听闻千里之外的不流城饥馑荐臻,是有妖作祟。”
“我要你们,与我一道降妖除魔。”
-
不流城仿佛是病重得已经脱了相的贫瘠少年,残破的城墙顽强的抵御着炎炎热暑,清白的天无风无云,烈阳直照而下,瘦的仅剩一块皮的人们不知是死是活,依靠在墙角下。
王城那边若要来人,须穿过长长的官道。两边是晒得蔫黄的树,空留树干在发朽。官道尽头就是不流城,不流城依山傍水,原本是福乡宝地,可如今大旱,就显得偏僻起来。
“还不来么?还不来么?”那腆着大肚子的官员穿着红色官服,一边用擦的发黄的白手帕擦汗,他来来回回的在城门口走动,“怎么还不来?”
“大人,您先歇口气,这路长远,仙人可能还在赶路呢。”副官屈勤一脸关怀,将那红衣新任城主拉到椅子上坐下。
被烈日暴晒,哪怕仅只有片刻,那把放置在城门口的木椅也已经滚滚发烫,城主坐了一屁股又起来了:“罢了,罢了,本宫站着。”
热汗哗哗的流,城主把眼睛一眯,有股天生的愁苦之相。他一只手扶着椅子,一只手挡住热烈的太阳光,忽然惊呼道:“天、天上那是什么?”
只见澄净如洗的天空之上,忽然涌现三道靓丽的光芒,唰的一声,那光芒变成渐渐放大的黑点,冒出三道人影来!
“豁呀!那是什么?!”
“大人,是有人在天上飞!”
“是……是仙人!他们来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荀昭昭的照青通身剔透的青翠,崔玉折的真真虽然普遍可也算把灵剑,封凛的雷光在御行中还会冒出璀璨紫光。三人气势冲冲而来,这出场架势就引得众人哗然。
“原来仙人出门,不用走路啊。”副官低声自语的呢喃中饱含艳羡。
几人安全落在地上,收起了剑。
“哪位是王城主?”为首那个女子拿着青剑,扬声问道,“我等是五蕴宗的弟子,听闻此地有妖邪作祟残害百姓,特意前来除妖。”
红衣城主从吃惊敬畏中回过神来,脚一软差点跪下来,旁边的副官连忙扶住,王城主热泪盈眶的迎接她们:“仙人、仙人们!在下、在下正是王百福,各位仙人终于来了——”
话落,他略有几分迟疑,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眼后面的天:“就三位吗?”
“山中妖祟凶残,几位仙人这……”他的胖脸流着汗,那双不大的眼睛在眉毛皱起来时显得更哀愁了,瞧着就苦相。
荀昭昭自然明白王城主的言外之意。
站在他们面前的三人虽然手持灵剑身姿不凡,可到底还是长着张太过年轻的脸,令人难以信任依靠。
“城主大人请放心,虽然我与师弟师妹还算不上是最强,可也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
她说着,下意识观察起城外光景——不流城位于山与湖之中,城门前是一片极宽远的山林,靠近不流城的林子都干枯坏死了,还有一些树干残破不堪,好似被人刻意挖开。
虽然以不流城为中心的大片山林都因为长期干旱而枯死,但再远一些的树木却生长得枝繁叶茂,她们在来路上便发现了这一特殊状况。
“城主,城中虽缺水干旱,可那边的树依旧生长,那不就意味着还有水源吗?”封凛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何不去那边取水?”
王城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这便是我们想方设法请仙人你们来的原因……”
“不流城虽偏远,可也是个蕴含灵运的好地方。前些年来旱灾不断,起初大家还以为是遭了什么天谴,”王城主说,“求人拜佛祭祀,我们通通做过了,可是还没有用。”
“正是如此,城民都想要搬走,若是真的搬走也就算了,毕竟这天下好地方多着呢。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