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藏起了无数影子,沙丘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蠕动聚拢。
连鸩只穿一件里衣却丝毫也不显狼狈仓促,他的外衫披在白诀安身上,倒衬的这清雅白裙姑娘平添几分邪性。
“拦路鬼?”白诀安觉着有趣,她还从来没遇到过沙漠里的拦路鬼呢。
这鬼可不是真的鬼,有些没什么天赋和本事的散修们自觉实力足够欺负一些普通人,会伏击一些商队赚点小钱,就是比普通强盗更厉害的强盗。
连鸩气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扰人好事,那双眼睛里的冷光比月色更寒上许多,指尖垂在空气里隐约画了个什么,那一圈儿蠕动的小沙包突然从最远的开始,一个接一个炸开。
血肉黄沙夹杂着武器碎片轰然扬起又飘飘洒洒落下去,七个人围了一圈,一个不落死的干干净净。
连鸩还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低喝了声:“出来!”
四面八方的游魂一个一个显出了狰狞可怕的原型,足有百数,将那七个刚死没多久的可怜鬼包围的密不透风。
“大大大……大人……”
白诀安怀疑,如果他们还活着有可能直接吓到尿裤子。
“喂,你们知道这车是谁的吗?”
也就只有她能对着满天的鬼谈笑风了,果然习惯成自然吗?
那个胡子拉碴的家伙结巴着说:“奉……奉奉仙……”
“算了算了。”听他说话也够累,白诀安摆摆手站在半空嫌累,拉拉连鸩衣裳示意他下去,那些小鬼们也跟着落在了地上,趴着坐着蹲着怎么的都有。
弯下腰看那七个家伙眉眼依旧温和:“这车可是借来的呢,现在坏掉了,我们怎么办?”
不光那七个,周围其他老鬼们听了这话都是浑身一哆嗦。
借?这两个祖宗恐怕是直接抢的吧?
他们小鬼王就不用想了,让他屈尊问几个半吊子修仙的人类借马车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姑娘也不陌生啊!
鬼域有个鬼神殿,鬼王连鸩鬼像旁边立得就是这个姑娘的金身,那工艺精致的让鬼都以为它会眨眼下一刻就从上面走下来。
无数新来的家伙会好奇这人是谁,怎么像是人间的神像呢?
这话问出来毫无例外全部被土着老前辈们拖去小巷子里好一顿暴揍,没事提这煞神干什么!让拜就拜屁话多!死过一次还屁话多!
“我我我我赔……”
胡子男说着,哆哆嗦嗦飘到了自己之前藏身被炸死的小沙坑处,一点一点刨着沙子,硬是从一堆碎肉里翻出来了一个金线荷包,然后再飘回那两人跟前:“我……我我们所有家当都……都都……在这儿,您大大……人有大量……让我我我们……走吧……”
白诀安竟然小小的心酸了一下,尤其是看着他含着一泡眼里流不出来一点点拨开自己那根碎骨头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么玩好像真的有一丝丝小残忍。
连鸩瞧出了她那一瞬间的屏息,细心拢着她披着的衣裳看都不看那些鬼一眼:
“丢人现眼,滚回去扫十年神殿。”
刚死的几个不知道该回去哪儿扫什么神殿,好在机灵总是知道先送走这两个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