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说是变幻莫测却又一成不变,而我在姐妹会的日子,过得是极为充实又快乐。
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阿谀奉承,姐妹们惺惺相惜,互相打气,相亲相爱。
这天,贺鹿鸣发来消息:还适应吗?
我正思索着怎么回复他,电话说来就来了……
“怎么不回消息呢?”
“我这不还没来得及嘛。”
我们照常寒暄着,他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如实相告好的超乎想象。不过,我想他给我打电话,绝不会是为了简单的问候吧?
“真聪明。你那本小说,有出版社看上了。”
这么快?真没想到贺鹿鸣这么给力。
这本小说虽然写得时间不长,却也是我呕心沥血之作,只是投过两次稿,都被告知退稿,我也就没再投。只是继续深耕自己的散文创作,想着可能自己只是比较擅长杂文、散文罢了,今天得到这个消息,着实有些吃惊,也不得不感叹人脉的力量。
“不过,人家出版社提出有些章节需要修改。”
我当然表示没问题,还准备说些什么,黎姐已然来到身后,我便果断挂断了电话。
“怎么?要出书了?恭喜。”
“嗯,您怎么知道?”黎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都知道?
“刚联系的是男朋友?”黎姐脸上挂着一抹深意的笑。
“不是,就是一个朋友。”我慌乱地解释完,才发觉自己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昧。
“这朋友真不错。”黎姐意味深长地笑着说,然后问我是否愿意参加今天的分享会,这是姐妹会定期举行的活动之一,主要目的便是打开心扉,走进分享人的心里。
我思考了半晌,几次犹豫,最终还是选择来到了徘徊已久的分享会。
在这里,我见到了凶神恶煞的“大姐”,知性的黎姐,一个看上去年纪尚轻的小妹妹和一位和蔼可亲的银发奶奶。
大家简单介绍了自己,便开始讲述各自的故事。
首先开讲的是那位送我入“监牢”的凶大姐。
她叫袁梅,她说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分享自己的故事了。不为博同情,也不为宣泄,她只想告诉大家,如果你也曾是个死里逃生的家暴幸存者,一定不要放弃求生。她知道,所有人见到她的第一面,都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可能觉得她长得比较凶。
她说这话时,我顺势扫了一眼在座各位的表情,果然和我一样,有些错愕,正如她自己所说,确实没想到这凶悍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窒息的伤害。
“为什么不反抗呢?”那位小妹妹问道。
“起初,我也反抗过,但在绝对力量面前,女性始终是弱者,我没什么文化,之前的人生,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嫁给我前夫之后,我像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为他生儿育女,照顾一大家子人,可他却是一个魔鬼。他常常无缘无故地就抄起家伙打我,有时打到鼻青脸肿,有时打到血肉模糊,身边的人都习以为常。”
“这也过分了!”
“到底是什么让你一次次忍让?最终又是什么促使你离开?”
“孩子,永远是软肋,如果没有孩子,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多顾虑。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偷偷跑出来打工。谁知道,他居然又找到了我,这次,我被打到住院,想要离婚,却还是被他家人拦了下来。最后是因为跑回娘家,那畜生打了我爸,我才豁出命来……再后来,在会里姐妹的帮助下,找了免费的律师,离婚,才能在这里开始新生。”
袁梅平静地讲述着一切,仿佛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她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永远了结这段孽缘,但还是因为考虑到孩子的前途与垂垂老矣的双亲,最终放下了心中那把“蓄谋已久”的尖刀。
我无法想象她经历过多少黑暗的时刻,她的凶相恐怕也不过是她的保护色,是一次次伤害后生成的面具而已。
现在的她,脱离了苦海,愿意自揭伤疤,助人为乐,在会里承担着不少工作,领着微薄的工资,但她已十分知足。
在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当初入会时的考验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