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现在是废人了，你来干什么？”

自从苏叔偏瘫后，奶奶的脾气是一天不如一天。自从苏叔叔出事后，每次，我来，她都会冷冷地审视我，仿佛我有什么天大的企图似地。

“奶奶，我当然是来看叔了。”

“不用你们假惺惺，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儿子能瘫痪吗？”

奶奶语气中满是指责和抱怨，我理解，毕竟她一直觉得姚淑容女士是导致她儿子瘫痪的罪魁祸首。

“妈，您说什么呢？那不是意外吗？”

许是听到争吵声，苏叔架着轮椅就出来了，虽然看起来，他的生活还是诸多不便，但比起之前，整日躺在床上，现在可是好太多了。

母亲那时确实也难，一边坐月子，一边还要照顾苏叔叔。

而我因为一直待在外婆家，年少时，面对这个陌生男人，始终开不了口叫声“爸”。

“曼雪回来了，你看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苏叔招呼我进屋聊，可还没进门，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它弥漫在空气中，几乎无孔不入。

那气味浓烈而复杂，带着苦涩、辛辣、酸甜等多种味道，仿佛是一个未经调和的交响乐，在我的鼻腔中奏响，把我呛的不行。

我问起苏叔叔的腿，好些了没有，可他总是避而不谈，“老样子，奶奶的话你别放心上。她啊，就是心里苦。”

“我知道，这针灸、吃药管用吗？我给您买了个按摩器，说是能刺激下肢活动，要不试试？”

“要好早好了，买这些个机器，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给钱。”本来在趴墙跟的奶奶愤愤地说道。

“妈，这是曼雪一片孝心，这些年淑容一个人容易吗？要管你孙子，还要管你儿子，就是曼雪这丫头，都只能寄养在她外婆家，人家仁至义尽了。换个人，早走了，您少说两句，行吗？去做饭吧。”

苏叔不想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我和姚淑容女士的好心，便嘱咐奶奶去做饭，为的就是避免冲突。

我知道，他还和记忆中一样，刚强，温和。

“要不是当初为了多挣点钱，怎么会上山？又怎么会摔下来？归根结底就是她们母女给害的。”

奶奶越说越气愤，腿却不由自主地往灶房走去。

我不知道为何，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放下东西就走，可如今看见奶奶满头银发和苏叔叔满脸沧桑，我更多的是同情，抑或是因为在外婆家的经历，我免疫了？

我知道因为这件事，两家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奶奶变得刻薄，苏叔变得沧桑，母亲变得怨气冲天，我变得支离破碎。

上了饭桌，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2万块，表示这是我孝顺我妈和叔叔的一点心意，让他好好再治治腿，说不定后头能康复。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过年我应该是不会来了，顺便让他劝劝我妈。

老太太见着钱，态度是360度大转弯，“你看你这么远过来，今晚就住下吧，跟你叔好好聊聊。”

苏叔叔还想推脱，可钱早就被眼明手快的奶奶给拿走了。

休息一晚也好，我算着时间，明晚回去也不迟。

也许是看我给了钱的缘故，苏叔家的枕头格外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