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利回到家时,妻子和女儿已吃过了饭。刘雅娟客气的把饭菜放在桌上后,就让正在摆弄儿童自行车的女儿与她去冲凉房洗澡。他自然清楚今天妻子吃饭为什么没等他!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他们那宝贝女儿给闹的。前天九点多钟,他本想带她去参加严永晖的婚礼,可她非要刘雅娟也一块去,他当然不答应。倒不是严谨没邀请她,十多天前,严谨去和顺达时,在厂门口遇见了他们一家三口,曾再三叮咛他们都要去。只是他怎么可能让妻子去那种口舌混杂的场合呢?于是他打算连女儿也不带,可她就躺在地板上又哭又闹,他不得不将两人都带上。到公司门口,他去办公室给郑启荣打了电话,让他务必每个人都要交待到位,可还是被刘小芹那个白痴说漏了嘴,害得他费尽口舌辩解,这都快两天了还是没消除影响。
顾小凝玩的正兴起,哪里肯放下,于是救助般的看着他,完全没感觉到爸妈之间的那种不和谐。
“让她再玩一会嘛,还这么早!”他为女儿求着情。
“洗澡!”刘雅娟再次用生硬的口吻命令道。
“宝贝,那你就听妈妈的话去洗吧,今晚可不能玩的太晚,明天爸爸要送你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一起玩!”
刘雅娟本不想搭理他,然而听到这句话却感到很是意外。年前他在信中还说已经联系好了幼儿园,但这次过来他却说政策变了,外地户口的孩子学龄前上学都很不好办,让她们玩两个月就回老家去,可是半个月前,马志和请他们一家三口吃饭时,她提及女儿上学的事,马志和当即表示愿意帮忙,看来今天总算有了结果。“幼儿园远不远?”
“离县二中不远,叫蓝星星实验幼儿园。”顾胜利见女儿上学的事让妻子的态度有所改变,连忙趁热打铁:“啥都说好了,刚开始得有你伴读,等她熟悉后就不用了!”
“县城?那么远怎么去啊?”
“园里有接送的面包车,每天早晨八点在我们厂门口接,下午四点半送回来!”
“学费多钱?”
“两千八。”
“两千八?那么多?”
“那是东临最好的幼儿园,学费当然贵了,况且这钱是花在我们宝贝身上,什么多不多的?”
“那每个月要交多钱的生活费?”
“四百。”
“四百?她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要交四百?”
“接送都是免费的!”
“早知她上学要花这么多钱,那天我真不该向马志和开那个口!她这一过来,电视机功放音箱VCD影碟机房租,加上给她买自行车,前前后后花快六千了!”
“真放在家里你能放心?再说已满了五岁,再不教育就晚了!”
刘雅娟没再接他的话,拿上自己和女儿的衣服去了冲凉房。
顾胜利清楚虽然缓解了刘雅娟的态度,但只是暂时的,要想彻底解决,怕是没那么容易。这些天来,他的心情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八月中旬,他与翟素芸在那次通话中,说了妻子带着女儿已来东临一事。他思来想去,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告诉她也是希望她能知难而退,毕竟他压根就没向她承诺过什么。自那后,翟素芸就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他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前天参加完严永晖的婚礼回到办公室,电话在响,他便接了,哪知正好是翟素芸打来的。她告诉他已从湖南动身,而他最关心的问题却只字未提便挂断了。
还有就是一个礼拜前,他从县城回来,林晓蓝告诉他有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来厂里找过翟素芸,那人自称是翟素芸的舅舅。当时他吃了一惊,不知翟素芸她舅舅找她何事?
他在懊悔与忧心忡忡的交替中吃完饭,收拾好锅碗来到冲凉房外。刘雅娟在水池边洗衣服。
他们住进来没多久,男房东出车回来,把偏房略做改造,用大理石板砌了案子,让楼上住户都集中在那里煮饭,这样就不会把每个房间都薰到,在偏房外的露台上盖了一间简易冲凉房,又在冲凉房外修上水池,方便他们洗衣服洗菜。
顾胜利厚着脸皮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按进盆中。
“让那个叫翟素芸的妞给你洗去!”刘雅娟把他的衣服拨在一旁。
“天地良心,你明天去问问,看公司里有没有那样的一个人!”顾胜利知道今天刘雅娟去过公司,但他不能点破。
“这,我当然得弄明白!”今天刘雅娟确实去公司问过了,并没叫翟素芸的女孩,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藏上一两个月吧!
“我是你老公,我赌咒起誓你都不信,为什么同事间一句玩笑话你却就那么较真!”
“有什么事情你最好现在就坦白,啥事都是纸里包不住火的!”刘雅娟无言以对,语气自然也就柔软了几分。
“我看是你这媳妇子闲在家里尽胡思乱想了,我能有什么事会瞒着你呢!”顾胜利见她开始洗他的脏衣服,便知和解有了转机。看着淡淡的月光下穿着宽松睡衣的妻子披着一头湿发,别有一番韵味,性欲骤然而至,他从后面抱住妻子,见她没拒绝。
“不要这样,被宝贝看见了不好!”刘雅娟扭了扭身子。
“她这会看动画片看的入迷,哪会跑出来,再说我留意着呢!”顾胜利在悄无声息中解开皮带。
“我那个事还没来,会不会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刘雅娟没言语,任由丈夫轻轻揉搓着。
“该不会是有了吧?”
“真怀上那也应该有反应才对呀!”
“听说二胎反应没第一胎那么大,难不成你还想象怀凝凝那会,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
“那你抽空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吧!”
虽说刘雅娟被他刺激的欲念渐盛,他们也处在黑暗之中,但毕竟这是在户外,于是回头瞪了他一眼。
顾胜利没理会,猛然一把拉下她的睡裤。
“你,干什么呀!”刘雅娟没想到丈夫会如此胆大,他刚才的举止已算是极其过分的了。
顾小凝从房间内跑出来:“妈妈,你怎么啦?”
“一只老鼠撞妈妈脚上了!”刘雅娟连忙掩饰。
“爸爸在这呢,没事了,宝贝你继续去看你的电视吧!”顾胜利怅然若失的笑了笑。他见宝贝女儿进了屋,心有不甘的说:“自从那天参加完婚礼回来,我们就没恩爱过!”
“我心里那块疙瘩没解开,你想都别想!”
顾胜利见刘雅娟说这话时不象前几日那样冷淡,便知今晚有戏,但他装着不明白,用很霸气的口吻伏在她耳旁悄悄说:“那我倒是要看看今晚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当××英雄了?”
“你这流里流气的毛病不敢,当心有一天我和你离婚!”刘雅娟生气的看着他。
“老婆大人,小的以后不敢了!”顾胜利这才意识到自己高兴的有点儿得意忘形了。
一晃又过去了十多天,这天中午十一点半,顾胜利下班回家吃饭,刚走出厂门时差点摔了一跤。
“这厂门口明明很平坦,我怎么会?莫非是她回来了?”顾胜利心里便一阵阵的发慌。然而,今天距离翟素芸所说的那个返回的日子整整推迟了几乎半个月,该不会她母亲不让她来东临而是让她去了宁波吧?他想起前些日子那个自称是翟素芸舅舅的中年男人。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也或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吧!”顾胜利又想起另外一种结果。昨晚一供应商请他和其他几个负责人去县城喝酒,喝完酒去泡桑拿,泡完桑拿又去KTV唱歌。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多,冲过凉倒头便睡,早晨还是刘雅娟送女儿时叫醒了他,要不然上班就迟到了。
想到这,他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
回到家,刘雅娟已煮好了饭在等着他。这半个月以来,每天都会下一场雨,或大或少的没个定时,就象一个情绪极不稳定的人,动不动就耍点小脾气似的,所以天气又闷又热,空气还极其潮湿。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妻子,中午这一餐他可就不会回来了。
“第一天把我们宝贝送去时老师不是说他们实验幼儿园都说普通话吗?怎么人家本地小孩子无论大班小班的都说本地话,这都十来天了,今天我们宝贝还是又哭又闹的不肯去,这可如何是好?”刘雅娟担忧的说。
“那你多辛苦些日子就是了!”顾胜利安慰着妻子。
“她早一天习惯了,我也好早一天在你们厂找个事做!”
“你一个本科学历的怎么能干流水线上的活呢?那可是在浪费国家人才!”
“打工混口饭吃,什么学历不学历的?”
“话虽这样说,可厂里十有八九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主,真把你放流水线上,即便别人不骂我,我也会心痛!”顾胜利笑了笑:“你除了适合做文职工作,流水线上的活我看还是算了吧!等把凝凝安顿好了,你还是去别的公司看看!”
“真不该带上她!”刘雅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