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恩特指着林业缺了一大块的头发忍不住笑意,发现路克斯修女正抱着湿漉漉的露娜,抚摸其脑袋,低声说着安慰的话语,顿时脸上的笑容就凝固,又看见了林业脚边似乎在慌乱下打翻的脸盆,加上地上的水渍,马上明白了情况,开玩笑的心情消散,语气严肃:“发生什么了?”
林业紧张地尝试解释,视线不敢对上坡恩特一瞬间如同刀子般锐利的眼神,本就没有多少的词汇结结巴巴吐了出来,并没有很好地说明发生了什么情况:“火,火?露娜,火……”
路克斯修女温柔地将露娜拥在怀中,说着安慰的话语为刚才的失态和没有控制住的责备道歉,抚摸着露娜的脑袋诉说着歉意,听见其似乎是哭泣前兆的低声,捧起了她的脸庞,迫使她湿润了的眼睛看向自己,再次提醒,希望她能向自己保证:“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吗,起码我要在场……”
“嗯……我知道了……”露娜委屈地回答道,没有将错推给林业,知道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他更加难过,表情失落,也不好告诉路克斯修女自己成功凝聚出了不会马上消失的火元素,也是因为既烧伤了自己的手,又烧没了林业的头发。
“保证?”
“保证!”
“那就好,露娜最乖了!”路克斯修女露出了笑容,用手指在露娜的鼻子上轻轻勾了一下,见她破涕为笑,心中的愧疚就减轻了不少,才有空去关注正瞪视着林业一言不发的坡恩特,其慢步靠近攥紧了拳头的模样,清楚地猜想到他下一步的行为,还是没有替林业解释,但是起码停止了他的行动:“哎呀,露娜你衣服都湿透了!坡恩特先生,我可以带她先去换身衣服吗?”
坡恩特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视线依旧死死地锁定林业,在露娜尝试解释却被路克斯修女捂住了嘴巴拉走时也没有做出反应,只是盯着林业,缓步靠近。
一步。
两步。
站在了林业面前。
林业没有出声解释,站在原地等待着会发生的事情,一拳?一脚?都不会那么糟糕就是了,路克斯修女是故意不让露娜解释的吗,就这么讨厌自己吗,坡恩特也不肯听自己解释,自己就这么惹人厌吗。
发生的事情总是会让他回想,联想到发生过的坏事,一件就会揭开另外一件,如此循环,脑袋里就只剩下了恶意,不禁思考,到底是别人的恶意导致了自己对人的恶意,还是自己对人的恶意导致了别人的恶意:
“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偷的!”
“肯定是他的偷!午休的时候只有林业没有出去教室!”
“我没有!不是我……”
“那还能是谁!午休的时候只有你在教室!”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发绳会出现在我的抽屉里……”
“林业你是喜欢她才会偷她的发绳吧?因为你长的又胖又矮又丑,知道不会被喜欢,就偷发绳带回家,闻它什么的!”
奇怪的指责就这么被所有人接受,被偷了发绳的女孩红了脸低下头不想发声,加上周围同学要么看戏要么起哄的氛围,那位自称为女同学的男朋友的男生不待林业进一步的解释,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甩着手没有想到会如此疼痛,故作镇定地居高临下,对林业说道:“你个变态,下次还敢偷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摔倒的林业不免带倒几张课桌,令其抽屉里的课本都倒落一地,这下坐在一旁看戏的同学也开口,毕竟现在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关了,不是关心,而是臭骂他,为什么要摔倒,不顾他倒在地上,不顾他流血不停的鼻子,不顾他低声哭泣。
林业坐起身来,看着面前打人,使用了暴力还沾沾自喜的人,深知就算自己告诉了父母告诉了他人也不会得到帮助,而自己又软弱到无法反抗,要看清楚面前人的嘴脸,要认准面前人的嘴脸,要记住面前人嘴脸。
“陈浩,迟早有一天,我会生吞活剥了你!”
说来好笑,但是林业的确兑现那天对自己的承诺,用一时的冲动还有一把刀子……
坡恩特突然抬起的手,林业下意识地闪躲倾斜开了身形,脑袋还没来得及奇怪这一拳怎么会来的如此之慢时,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挥出的一拳临近时被结实的大手挡住,然后听到的就是坡恩特终于不再严肃的声音。
“吓死我了(两个字的脏话),你小子连我都打?”坡恩特松开了林业的手,见他也一脸惊讶,骂了几句并不是代表生气的脏话还得固执地又抬起手,即使其微微后退了一些,还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背后:“你怕啥,我知道你是好心泼水的!”
林业愣住了,看向坡恩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不是没法理解刚才还严肃,一副想打人的坡恩特怎么就喜笑颜开了,而是没有听懂坡恩特说了什么,弱弱说道:“再一遍,慢慢?”
“和你解释也是白费力气,晚些再慢慢写纸上给你看吧……”坡恩特叹了口气,没有打算现在和林业解释清楚,打量着已经收起那幅表情的林业不禁感叹自己的确没有看走眼,刚才的那一拳明显是朝自己的喉结而去的,没打中还好,打中了自己肯定就要跪在地上难受了,杀意如此明显的举动还要露出意外的表情,难道这小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将粗糙的大手放在了林业的肩膀上继续说道:“尼罗卡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这……嗯……头发?”林业不解地看向坡恩特,琢磨着他的语气,是在唤自己名字,还是指的是自己烧没一大块的头发,应该是头发吧,是在替露娜道歉吗,不,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种种猜想下只能傻笑着试探道:“没关系!”
“没关系?”坡恩特愣了一下,被林业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一时间堵塞了话语,抬头看向其滑稽的发型又忍耐不住了笑意,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生要留这么长的头发,突然嗅到了头发的焦味,露出了鄙夷的表情:“都烧焦了,要不要剃掉?”
“剃?”林业不懂这个动词的意思。
“剃头!剪头发?”坡恩特用手指做了个剪刀的比划,待林业犹豫一番点点头后准备去寻剪刀来。刚准备进屋子里去,就被气势汹汹出来的路克斯修女拦住了去路,其手中拿着一件颇为男孩子气的衣服,而且表情尽露不满。
“这是露娜的衣服?”路克斯修女的语气毫不掩饰质问的味道,就算是对着她应该尊重的坡恩特,明知故问道。
“呃……”坡恩特一时间不敢答应下来,看了一眼耸肩的林业,然后点点头却给出了不是肯定的回答:“应该是?”
“你!您!唉……”路克斯修女无奈叹气,举着衣服的手垂了下来,酝酿已久的责备话语尽数喷出,她很早之前就想说上坡恩特几句了,先是家里的卫生,后是食物的营养搭配,再是不肯露娜去学校,现在衣物的问题简直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您跟我来,去露娜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