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淼院中摆了桌椅,程怀北坐在桌旁饮茶,见程柏蘅与王瑶前后过来,便拿出钥匙交给身边的赵管家。赵管家随即上前打开了西厢房的锁,与孙立一起抬着一只箱子出来放在院子的空地上。
去年程柏蘅捎回来的四车箱子装了满满一个房间,多是重逾百斤的樟木箱子,赵管家和孙账房虽说均不过四十出头,但搬起来颇有些费劲。程柏蘅与程怀北对望一眼,见父亲微抬下巴,程柏蘅便笑着挽了袖子进了屋,不一会一只只箱子从西厢房门口飞出至程怀北面前,程怀北右手端茶盏,左手轻轻一拨箱子便轻轻落在地上,一只接一只整整齐齐码在院中,倒将王瑶看得一愣一愣的。
房间搬空了,便有两个婆子拿着抹布笤帚进去清扫。而院子里,账房孙大爷备下笔墨铺好了账本,赵管家打开一个箱子一样样将其中物件搬出来,唱念道:“一号箱,紫羔皮四张,银鼠皮坎肩一件,白狐裘大氅一件……”
“慢着。赵大爷,请将这白狐裘拿过来我看一下。”程柏蘅出声。
赵管家忙托着那件狐裘过来,程柏蘅展开狐裘看了看,见毛色纯白无一杂色,毛质油光水亮,便点头道:“不错。这件可赠给范良娣。”便转手将狐裘交给身后的香露。
“等一下。”王瑶站起身来,走到香露旁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件大氅道:“妹妹不是说让我先选吗?”
“瑶儿,你想要这件大氅?”程怀北眉头微皱,“年前太子赏的那件赤狐大氅不是给了你了吗?”
“伯父,这件可是狐腋裘的大氅,比那件赤狐的不知要贵重多少倍。”王瑶手上不停,仔细地翻看着。
“好。这是你的了。”程柏蘅示意香露将大氅交给王瑶。
王瑶喜笑颜开接过大氅在身上比量着:“如此,谢谢蘅妹妹了。东西还多,你别停下。”
第一箱清点结束后,程柏蘅从中选出几样送人的裘皮,空了一半的樟木箱子贴上清单,再次被抬回清扫干净的西厢房。赵管家又打开了第二箱,将里面的物事一一搬出来。
“第二箱,珍珠粉六十二盒,各色胭脂四十八盒,口脂三十六盒,胭脂五十盒……”
“蘅妹妹,既然你有这么多的胭脂水粉,不如给我母亲、咱们嫂子还有我每样几盒,反正这些也不值什么钱的。”王瑶道。还不待程柏蘅说什么,便起身上前挑捡起来,很快便挑了一堆锦盒放在一边,她转头对抱着大氅的丫鬟朱槿道:“你过来先拿一些回去,再叫文竹、丁香、雏菊她们几个一起过来搬东西。”
“第三箱,雨过天青色云锦两匹,银红交织绫两匹,海棠红织金妆花绢两匹,豆青色花软缎两匹……”
“这绫颜色真是润泽,要是做个长褙子肯定好看。既然妹妹有两匹,不如就给我一匹吧。这绢上织的金丝牡丹真是国色天香,这颜色也很趁我的脸色,蘅妹妹,我便拿这绢做一件长袄吧。这湖蓝色的织金缎子颜色真正,要是做一件马面裙……”王瑶一边翻捡着那箱里的布料,一边往丁香手里递,很快丁香怀里就抱满了。
“啪”,程怀北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冷声道:“阿蘅,为父还有事,就先回房了。”不再看王瑶一眼,负手走出北淼院。
程柏蘅望着程怀北的背影,想到父亲还会在这个家中待很多年,不免感到些许同情。这时,王瑶又过来在她耳边道:“蘅妹妹,该看那两只装首饰的箱子了。”
程柏蘅苦笑摇了摇头,似要把耳边聒噪甩到一旁,她开口吩咐:“赵大叔,开箱吧。”
“第四箱,镶宝石金冠一件,金丝、红宝、珍珠、翠玉头面各一套,镶宝石蝶恋花金簪一对……”
王瑶站在箱前对这些珠宝爱不释手,放下了金丝的,又去拿珍珠的,端详着翠玉的,却紧抓着红宝的不放,好半天才道:“蘅妹妹,我看这红宝的和珍珠的头面都好看,这红宝的算是我为咱们母亲挑的,这套珍珠的是我自己的,还有这个金冠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