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警没有察觉到老沙的异样,偏了偏头,向室内草草打量了一番,不过曼达及时地侧身,挡住了罗夏的脸。
老沙无言地站在门口,站了许久,随后转身,满脸恼怒地对着曼达质问道:“你,到底是从哪儿捡来这个人的?”
曼达满脸无所谓:“城外,战场上啊,死了不少穿军装的呢。”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曼达还是满脸无所谓:“你也没问我啊。”
老沙险些被这一句话气背过去:“好,算你狠,如果刚刚我没拦住宪警,现在我们都特么的得上绞刑架!”
曼达本以为老沙要继续大发雷霆,结果老沙镇静下来,脸色沉郁得像是能滴下水一样。
他慢慢地朝罗夏走了过来,并且伸出了自己的节肢。
“就算把他交出去,我们也脱不了干系,不如把他做掉吧,拆了器官卖钱。”
罗夏心中一惊,本想挣扎,但四肢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老沙现在看上去既不像医生,又不像生意人,变得最像屠夫。
节肢尖端锋利,甚至可以代替手术刀,不过老沙还是敬业地用酒精给手术刀消了一遍毒。
看老沙的样子,只要曼达一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摘了罗夏的器官。
更糟糕的是,罗夏还想不出一个能让曼达拒绝的理由。
自己本来就是曼达随手捡来的陌生人。留着自己,曼达还是得向老沙缴一笔天价医药费。
何况现在,自己莫名其妙地吃了通缉令,搞不好还会给身边人引来杀身之祸。
穿越过来之前,罗夏就是个社畜,深知社会就是个吃人的熔炉,只不过异世界更加残酷,毫不掩饰地把这一点具象化了而已。罗夏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手脚的颤抖,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尊严一点。室内的消毒水味变得浓烈起来,刺痛了罗夏的鼻腔。
“老沙,我不同意。”
不仅是老沙感觉荒谬至极,就连罗夏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曼达斜倚在床边,满脸若有所思:“把麻醉给解了,我要带他走,从此死活与你无关。”
…………
1807年1月21日,帝国,港城。
云层很厚,但阳光还是穿透了云层,可是在北风呼啸之下,这点光芒还是不足以带来温暖。
城市临海的一边是港口,还有一排排高耸的烟囱,正加大马力冒着煤烟。
城市的另一端则是居民区,房屋大多有着三角形山墙,房顶高耸,屋檐突出,看起来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风格。
公路上,马车和汽车并存。说是汽车可能有些牵强,因为它除了有四个车轮之外,外形和现代汽车迥然不同,驾驶座的后方还摆着一只大锅炉,整辆车都靠蒸汽动力驱动。
最令罗夏印象深刻的,还是楼宇之间,由钢筋支起的轨道。无数条轨道蜿蜒在城市中,甚至穿楼而出,编织成覆盖全城的立体轨道网络。
古典和科技相互交融,整座城市呈现出鲜明的蒸汽朋克风格,像一个建立在齿轮上,无比瑰丽的幻想。
唯一让罗夏比较疑惑的是,这里随处可见教堂,几乎每个街区都有教士在做演讲,宗教在这里的地位似乎相当高。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罗夏戴着兜帽,遮住了半张脸,跟着曼达,穿行在小巷的阴影中。
一路上甚至有巡警擦身而过,罗夏的心脏险些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不过有惊无险,巡警并没有留意罗夏的脸。
曼达停住了脚步,罗夏戴着兜帽,视野受限,险些撞到曼达的后背。
罗夏撩起兜帽,这才明白曼达为什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