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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风波又起

南风刮得多了,天似乎也暧和了一些。小四合院房檐上的冰溜子,不时掉下来,“叭”地一声碎了。

苏中仁从自己屋里出来,正要锁门,一位学生模样的姑娘走进院来。

女学生:“是苏先生吧?”

“啊,苏中仁。”他打量女学生,不认识,“你……?”

女学生行个礼:“我是东大的学生,我叫田园。”

苏中仁:“田园?你找我……?”

田园:“我在报上看到好多您写的文章,又犀利,又有文采,我很喜欢。”

啊,是热心读者。苏中仁客气地回答:

“意气之文,不值一提。”

田园甜甜地一笑:“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啊,请,请。”苏中仁拉开门。

田园和苏中仁进屋。田园四处看看——炕上零乱的被褥,贴墙定着书架,靠窗的桌子上级放着书籍、文稿……

苏中仁忙去整理被:“寒舍,真是寒舍,寒冷又寒酸。”

田园:“真没想到,那么好的文章,竟出自这里。正应了孟郊的诗:‘志士贫更坚,守道无异营。’”

苏中仁:“田小姐,过奖了,过奖了。”

田园:“我也是学中文的,看了你的文章,我非常感动,甚至可以说是震撼。沉闷的中国,太需要这种呐喊了。我很想拜您为师。”

苏中仁:“不敢当,不敢当。”

田园瞟了刘中仁一眼:“我可以经常来拜望您吗?”

苏中仁:“别说拜望,我们可以以文会友。”

田园:“你是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这……”苏中仁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句词而已。”

田园:“我可是当真的呀!”

姑娘又笑了,她一笑,更显纯真开朗。苏中仁觉得心里投进了一缕明亮又温暖的阳光。

姜雨萍家门口,那小辫儿在等候着。姜雨萍远远地走来。那小辫儿迎上去。

“雨萍啊,我等你老半天了!”

日子处久了,那小辫儿放开了许多,也更亲热了。

姜雨萍扫看一下四周:“在大街上,你别大呼小叫的。怕别人不知道咋的?”

那小辫儿挺神秘:“你跟我走。”

姜雨萍纳闷儿:“上哪儿呀!”

那小辫儿:“走吧。”

一个小胡同里,两边一趟趟平房。

那小辫儿引姜雨萍走来。在一间房子的门前,二人站住了,那小辫儿掏出钥匙,打开门。

那小辫儿:“进去看看吧。”

二人进屋来,姜雨萍看看四周:炉灶、风匣、水缸、碗橱、炊具……一应俱全。

姜雨萍向西屋里看去,这间屋间量比较小,新吊的棚,新铺的炕席,新糊的墙,一个小炕琴上放着一套被褥,靠墙还有个书桌……

那小辫儿:“这是给你丫头住的。”

姜雨萍和那小辫儿又进了东屋,那小辫儿顺手打开了电灯。

从棚下吊下一幅崭新的大幔帐。幔帐开着,大炕琴上摞着大红被褥,炕上铺着白色的羊毛毡子,墙上贴着喜庆的年画,靠墙摆着梳妆台……

那小辫儿:“住这儿还行吧?”

姜雨萍背对着那小辫儿,沉默了好久:“真实,你不必这么破费……”

那小辫儿:“我是真心实意。”

“观音姐那边儿咋说?”姜雨萍问。

那小辫儿:“跟她说啥呀?以后我养活你,用不着给她干这干那的了。”

姜雨萍:“这一两天,我闺女就出院了,她要是知道咱俩……”

那小辫儿:“她不是上学吗?我白天来……”

姜雨萍没吱声。

有钱能使鬼推魔,没钱就是推磨鬼,认命吧。我太姥拿“命”解释通了生活和日子。这里——如果算上破土地庙——成了我太姥的第四个“家”。这个北市场啊,我太姥是很难转出去了。

一家西餐馆里,一个典雅、僻静的角落,苏中仁和田园坐在餐桌边。

苏中仁:“田小姐,想吃点儿什么?”

田园:“你别叫我小姐,叫我园园嘛。”

“好,园园,你喜欢吃什么?点吧。”苏中仁把菜单递给她。

田园:“西餐我不懂,你点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苏中仁:“好吧,我点。”他招呼唤来侍者,“牛排,沙拉,炸鸡块,苏泊汤。”又问田园,“喝酒吗?”

田园:“你喝,我就喝,我陪你。”

苏中仁对侍者:“两杯威士忌。”

侍者躬身离去。

田园:“苏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