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颜料画成的血红色祭坛已然成形,昏厥过去的季风躺在最中间,男人绕着祭坛缓缓地踱着步。
【我们在痛苦中诞生,为饥饿所拥抱,在愉悦中被吞噬】
【人的躯体上有洞敞开,而‘她’有承诺许下:并非一切诞生者都会衰亡……】
他呓语道。
虔诚地、满怀崇敬地吟诵着,那篇久远到无法命名之时代所流传下来的古老祷词,沉浸在这美妙的时刻当中:
【我们将自身献与筵宴,以铭记那份承诺】
“永无餍足之神,夺取生命之神,给予生命之神——伟大的克洛托啊!请将「永久」之神格,赐福于我!”
自男人越来越高昂的吟诵声中,无数的血肉以祭坛为圆心萌发,畸形的骨骼浮现,转瞬间,沉睡中的存在被唤醒了,自发地抽取着掠夺而来的海量魂质,血肉也越堆越高,最终形成了一座纯粹以血肉构成的教堂。
骨做的长椅,无数双眼珠形成的深红色调的彩绘玻璃,和如心脏般跳动的金色祭坛。
季风静静地躺在祭坛之上,生死未知。
而那些本该颂祂的名,宣扬祂的丰绩的彩绘玻璃,其上却是一幅幅痛苦而狰狞的面容,每一块都致力于展现一种独特的惨状,它们无一例外地来自于掠夺而来的患者灵魂深处,记述着患者死前最绝望的回忆。
绝望、痛苦、麻木、恐惧、悲鸣……正如男人所期待的那样。
混合师漫步在血肉教堂中,欣赏着它们,品尝成功的美妙滋味,尽管这份成功是建立在无数尸体之上。
最终,他来到了季风面前。
“来吧,最后一步。”
他举起一柄生锈的仪式匕首,狠狠地捅入了季风心口,漆黑心血欢乐地从躯体中冲出,再顺着血槽缓缓汇集到一个赤色杯子里。
混合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甘之如饴,等到他放下杯子时,眼底已经包含着狂喜与愉悦。
但是下一刻,世界发生了些许不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该顺着他手的轨迹放下来的赤杯,却诡异地悬浮在了距离祭坛几厘米的位置,那股血肉的腥臭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是,永无止境做着布朗运动的分子,猛地停止了运动。
过了好几秒钟,混合师才意识到这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时间被扭曲、停止,化为了眼前这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神奇画卷,紧接着,教堂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前,脚步声响起,又一次违背了物理学定律,回荡在空间里。
“「奇迹」……”
混合师脸上头一次出现惊疑不定的神情,从开始以来就胜券在握的自信,消失了。
滨海只不过是个人口三百多万的小城市而已,拥有的天启者绝对不会超过两只手,大多数还都在世界树里。
可现在,居然蹦出来一个拥有「奇迹」的天启者,这意味着对方最少也是开源,甚至更高。
是谁?世界树滨海分部的局长么?不,他的命途是「红门」,拥有的「奇迹」绝不会产生这样恐怖的效果。
他在脑海中搜刮着所有类似的「奇迹」,可联想到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