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1 / 2)当阿斯加德撞击地球首页

诡计大师再次上演了从死亡中逃脱的陈旧戏码,他永远也玩不腻,对任何可能造成的恐慌表示不真诚的歉意。

死亡不是手段,而是一种必要的仪式,它对心灵的塑造与觉醒都很有好处,遗憾的是人类无法切身体会。无论是地质学专业的天才学生,还是名利场上炙手可热的宠儿,或者是一个男孩心目中的偶像,还是更多我们尚未得见的面目,总之,他一层一层地褪下虚情假意的皮囊,将这些身份一一抛弃。

这一切的起因,正是他对自己荒诞神性的绝对信任:他绝对不信阿斯加德的降临将如计划那样使两个世界都安然无恙。这其中必定深深藏匿着诸多不稳定的因素,狡诈地在这场伟大计划中暗度陈仓、隐隐作祟,发挥着超凡的功效,造成某一方——或者双方——不可挽回的毁灭。洛基声称他绝不是对这种毁灭心存救世的英雄情怀或圣母慈悲,而是对一切巨大努力即将付诸流水的痛彻心扉的恐惧。

“万一一切都像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被我有意无意地搞砸了怎么办?我总不能每次都把手一摊,来一句造化弄人。”

他讥讽自己竟然想过要坐以待毙、以逸待劳,将一切寄托在荒诞不经的“运气”身上,像一个愚笨的凡人祈祷英雄救世?这种想法尤其让为神的洛基难以忍受,为了缓解这个负担,他将一切归罪于是人类世界让他变得过分迟钝和麻木了。随着阿斯加德的日益逼近,不安和恐惧井喷式地爆发了出来,加上他对“伟大使命”怀有执念,统统驱使他不顾一切也要向北而行。

去见证,去迎接,去拥抱他的故土——阿斯加德。

时隔仅仅一日,洛基再次踏足坚实的地球表面,他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神清气爽与“热血”沸腾,心灵与身体都年轻了一千岁。而头几日的旅途简直乏善可陈,直到洛基发现自己被跟踪尾随,才为这个无聊的故事提供了可以勉强一叙的写作素材。

这位几无慧根的跟踪者无意隐藏它的行踪,它甩着尾巴,打了个鼻响,踏着哒哒的步伐亦步亦趋,洛基回头望它,它就左顾右盼,别了别耳朵,旁若无人地低头吃起草来,洛基要伸手去摸它,它就踢踏着蹄子跑远,重新拉开安全距离。它跟随洛基开辟沃土、一路北上,几日后,它早已走出草原舒适圈,累了就站着睡上几个小时,洛基凭借神性日益不休地赶路,它醒来后竟然也能准确地寻踪觅迹,奔行山野,不一会就又再次跟上了他。

对于它的身份,想必也被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一匹强壮的红棕色野马,眉间有一点白,雄性,正值青年、风华正茂,野性十足。

看它与洛基迂回拉扯的架势,就知道它并非是上天垂怜给洛基送来的坐骑,不过洛基也从未萌生过要它代步的想法,相比起人类,虐待动物更能使洛基受到罕有的内心谴责。动物身上被称为“灵性”的东西,其实就是未经智慧打磨过的、纯粹而原始的思想,使它们更加贴近万事万物本身,与从混沌中诞生的野火没有太大区别,因此,它们格外受到洛基的特别优待。

这夜明月高悬,将幽暗的森林映照得敞亮十分。

洛基站在河边,野马也站在河边,二者相隔着一段暧昧不清的距离。河道宽远,奔腾咆哮着黑色的河水,那绝非凡种的马匹能够飞越或是胆敢轻易跋涉穿行的。

洛基松了口气,转而又冷笑着:“这下你总不能再跟着我了!”

野马自然说不出什么绝世佳句来回怼诡计之神的嘲笑,它平静地望着河水,大自然没有赋予它激进冒险的本能,生存仍然是它的诅咒和第一要义。洛基得以施展自身长处,他略一屏息,他的视角里空间被折叠扭曲,河岸与河岸相接,他轻松跨出一步,就已身在对岸。

野马见状开始来回踱步,愈发焦躁急切,它的前蹄踢踏出水花,但仍旧对湍急的水流保持高度警惕。它在月下发出阵阵嘶鸣,势必要惊扰森林所有住民,请求它们来指责这个神灵竟然对它犯下抛弃的恶行!

“这可怪不得我,河流就横在这里,而我要过河,是你自己过不了罢了。”

洛基抛下这个紧跟不舍的小尾巴,实在拿不准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在驱使它前进。但现在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了,洛基爽快地卸下这件若有若无的包袱,感叹着终于又回到完成使命的正途上,他能够前进得更快、更加心无杂念了。

“咚——!”身后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是猛烈拍打水面的哗啦声,这一连串动静在脑子里形成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画面。洛基心下一惊,拔腿回奔,来到河岸时,对面已无野马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随波逐流、渐行渐远,在水面冒头的间隙发出短促急切的哀鸣。

洛基拍着脑门,恶毒地咒骂着这个愚笨的畜生,希望它死了最好能够下地狱去,永受轮回劫难,唯独不要涉足英灵殿或是赫尔海姆,拉低整个北欧神的平均智力水平。内心想法是一回事,行动上却是另一回事。洛基迅速估摸着河流流速,那畜生已经拐过湍急的弯道,看不见踪影了,他不再迟疑多想,身形一晃,化成一条鲈鱼一头扎进水中。

化身成鱼的洛基不多时就追上了它,无论野马如何奋力划动四支健壮的马腿,也无法对抗水流的自然之力。突然,它庞大沉重的身躯猛然撞上了什么东西,虽然有些生疼,但这给了它一个依靠暂歇的地方,而它蹄下也生长出了“台阶”,将它缓慢地抬出了水面,但其表面使蹄子有些打滑,它不得不整个儿马肚贴地,趴在上面,不敢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