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不能被称为房间的勾栏内，腐烂发霉的草垫上，大脑污泥一样的溃烂，身躯朽木一样的破败。

孱弱，无能，麻木……卑微……

“吱～”

有人挪开了栅栏，用坚硬的鞋底把他从无尽的混沌中踹了出来。

“起来干活！懒猪。”

熟悉的感受，他挣扎着爬起，被驱赶着走出“猪栏”。无垠边境的地平线外，一抹晨曦照在这位从未活过的少年脸上，未能带走半分阴霾。

发霉的面包，还有臭水，是“猪食”常见的组成部分，但这不在猪能思考的范围内。他只是本能地将泔水灌入腹中，然后被驱赶着上了运猪的车，与其他的“猪”一起，被运往今天的猪场。

“猪”们被驱赶着下了车，今天的项目，是搬运其他的“猪”。

大家都一样，被驱赶着，拉向“猪”的卖场。

一车，两车。

一仓，两仓。

太阳飞跃天空，向王城的方向坠去。“猪”今日的活动，也要结束了。

“干嘛？！别动我！”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少年的耳膜，他的身体本能地抽动一下，手中的锁链也松了几分。这双灰暗多年的眼睛，竟头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瞧瞧这声音的主人。

无神的双眼在碰撞到那少女映射出光芒的双眸时，本能地缩了回去。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双眼睛里的愤恨，兴许，他本来就无法理解。

“看什么？！”少女惊恐地向他喊叫。

不知为何，每个字都听的如此真切，好像，尘封在为奴时光中，那久远的记忆，被掸掉了灰尘，再次显露出来。

他一个恍惚，手上锁链又松了几分，突然感觉手上锁链抽动，少女在向门外刺。

他攥紧锁链，将少女求生的希望，再次踏碎。

被扯住脖子的少女一个踉跄，回头看向这个阻碍她自由之路的少年。或许是少年瘦弱的身躯让她产生了错觉，她转身俯冲想要撞倒他，结果只是让少年略微移动了双脚，就没有任何成效。

绝望填补了少女的内心，她跌坐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放声痛哭。

少年早已蒙污的心，此刻竟凭空升起一股怜爱，他鼓动僵化的咽喉，用沙哑嗓音，笨拙地说道：“你…要…干嘛？”

关于语言的知识，早已被他抛在脑后的语言，又一次回到了他的嘴边。

“放，放我走！”少女大声吼出她的渴求，她已然不指望逃脱，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哭喊。

为何少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五官到身段，还有四肢，在破烂布衣遮盖下的这个人，让半死不活的自己如此动容。他能感受到久远的过去，自己唯一活着的时光，再次复苏，意志与思考重新回到了他的躯体。想要保护她，想要满足她，还有一股燥热在撩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