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历4613年即天极13年春,四月初二,晨。
青苹在药谷的事情告一段落,沈药师准备带着她回宗门了。当然,云泽也会同行。
明生长老带着谷中几位弟子在药谷外的路口送别沈药师一行人。明生长老给他们送了几匹有玄兽血统的快马作为脚力。沈药师本说不用,但架不住老人家热情,最终还是收下了。张志师兄也前来送行,他同样给了云泽一样的东西。
张志师兄上前拿出一柄环首长刀,他将刀递给云泽:“云师弟。这把刀,于我已无用,就赠与你了。”
“这怎么能行。”云泽慌忙摆手说。
张志一把将刀塞在云泽怀里:“有何不行?”
见此,云泽不好再说什么,他向张志行了一礼:“八角玲珑树妖之心,小弟会记着尽力帮忙寻访的。”
张志点了点头,拍了拍云泽的肩:“那是我的事情,你走好你的路就好。”
“此去山高水远,还望诸位珍重。”明生长老拱手言道。
“长老亦需珍重。”沈药师带着两个小家伙回礼。
一番告别后,沈药师一行踏上了回天素宗的路途。
一行人从鬼农药谷出发,乘快马出南叶县,一路向西入壮郡。
壮郡风景雄伟,从此地界开始,地势开始变高。地跨壮、恒、解、晋、临、明六郡之地的双江汇聚之口“鬼暮渊”就从此地开始。而后,他们南下震中郡,路过三机门的宗门堡垒。高居山丘之上的机巧堡垒,让云泽大开眼界。在小镇古董铺送云泽面具的那位老者,就来自那样神奇的地方。见识过震中郡的奇门堡垒后,他们继续东进到达解郡地界。到了解郡地界,他们便是到了双江鬼暮渊的中心。在解郡最东边的江岸,云泽见识到了璇、玑两条大江汇聚于高山峡谷之中合并为一条江水向东北奔去的险要奇景。也是在这里,沈药师一行人坐上了去艮州的船。
既然坐船走了水路,这速度就快了不少。从鬼暮渊向东北顺江而下行至星落海,这三千里水路走走停停,六天便到了星落海。这星落海,名虽为海,但却在内陆,是个内海。这海虽说是内海,但波涛千万顷,行舟其中依旧是汪洋一片。星落海中心的上空就是悬浮于天上的帝都御天,执掌东玄的天极皇帝就在那里。入了星落海,船向东边去,沿着坤州泰郡的内海岸行驶。泰郡的风物也相当奇特,本该是内陆的风情,但因为星落海的存在,又有一种海民风气,与帝都之间的船只往来不断。云泽在船上常能看到各种泰郡的船只与他们坐的船之间交叉行驶过去,瞧见那些船上的水手升着帆、干着活。
因为不顺风,星落海泰郡岸的四千里水路行了一月有余。坐了足足两月的船,沈药师终于带他们在星落海权江口下了船,改回陆路。权江是南北走向的江河,它分隔坤州与艮州,是东玄七大江之一。从权江口上岸,沈药师带着云泽与青苹走陆路,骑马入艮州,穿过贲郡北与损郡中,花费二十余天终于到达了牧郡地界。到这里,距离天素宗就不远了。此时,云泽跟随沈药师与青苹从鬼农药谷出发,已经有快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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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历4613年即天极13年春,七月初三,午后。
历经三个月路程,沈药师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位于艮州牧郡南部的天素宗。
这三个月来,云泽见到了不少景色,眼界开阔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些。他铁面下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这些日子里,云泽没有再见到那天夜里面具展示的奇异景象,但面具的功用也琢磨的差不多了。除了研究面具的秘密外,云泽日常坚持修炼八流刀、吐纳功、强体步等武技功法。出发前,云泽的境界到了元修一阶二层,如今已经是二阶一层了。半个月前,云泽的玄力修为突破了一阶巅峰,踏入了元修二阶的境界。进入二阶之后,云泽能感觉到进度慢下来了,但八流刀、强体步等武技身法愈发的熟练。在路上,他常与木青苹对练,已经能坚持许多个回合了。
沈药师一行人进入牧郡地界后,就不再急匆匆。云泽也有较多的时间去看看艮州牧郡的风景。牧郡临于衡江,位于江河南岸,地势北低南高,越往南山地越多。这里的风貌当属丘陵一类,植被丰茂,水青草绿。虽然震州归郡也是一片翠绿,但这里的植被和西南的浓密树木不同。非要云泽用一个词还形容这种特质的话,他只能想到“清幽”一词。
在山丘之中一番弯弯绕绕后,沈药师和木青苹领着云泽走到了天素宗附近。当他们说已经到了时,云泽看见的是一座瀑布,它从山上落下,像是青门中间挂了白帘。从瀑布前走过后,云泽跟着那两人踏入了一片山坡上的竹林。竹林的绿荫和林间的清风,让云泽感到很清爽舒服。顺坡向上穿过那片竹林就来到了一片河谷地带。许多竹屋木楼就建在青葱翠绿的丘陵河谷之间,被河谷分为东西两边,而后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看上去足有几十座。青苹笑着告诉云泽,还远远不止。山谷之间还有许多草药,有些是夏日开花的,五颜六色,药香扑鼻。这就是医道玄门,被称为“小圣宗”的天素宗。
沈药师领着两人来到了宗内的主路上。这里也有许多天素宗弟子来来往往。天素宗弟子大多身着青绿衣裳,偶见有年长者身穿白衣。他们手上都有各种书卷、草药与医道工具。见沈药师回来,天素宗的弟子们都高兴地打招呼。弟子们在宗内四处喊着“沈切小师叔回来了”“沈切师父回来了”之类的话。他们也都和木青苹打着招呼,和她玩闹在一起。云泽戴着面具背着刀,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那些弟子们也对沈药师带回来的这个小子十分好奇。
“沈师叔,这位是谁?你新收的徒弟?”有弟子问。
“不是,这位小兄弟是来看病的。看了病,他还有别的去处。”沈切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那些弟子转头对云泽说着,“小兄弟,那你算来对了。我们天素宗可是天下第一医道玄门,保准能给你治好。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正好我们来试着给你看看。”
云泽摸了摸面具,有些尴尬。青苹一看这些家伙都围着云泽,立刻站上前去:“你们干嘛?没看病患为难呢!就你们那医术,最近的宗考过关了吗?就来给人看病。”她这么一喊,这些弟子们都不敢上前跟这位小姐说什么。
“师父,我先带云泽去休息休息。”青苹转头跟沈切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把抓住云泽的手,带他离开了人堆。
“唉?我们去哪?”云泽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干嘛。
“去我的屋舍。”青苹说着。
“啊?去你那休息吗?”云泽疑惑。
众人就这样看到青苹拉着云泽走远了。而在这群人中,有一个少年看着被青苹拉着的云泽咬了咬牙。他冷眼看着青苹和云泽走远,直到看不到身影,而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青苹拉着云泽走过宗门河谷西侧的小路,走过路上一层层青石台阶,穿过谷内一排排竹木屋子,来到宗门深处的区域。这些竹木屋子大多是一类形制。她所住的屋舍在宗门内较靠里的一处西面丘坡上。那屋舍是竹木搭建的两面斜顶二层小屋,面朝东南。屋子顶上也盖满的绿植,上面还有花开着。虽有初夏阳光,但有树荫遮蔽,加之谷内清凉,并不炎热。青苹从行囊里拿出钥匙,上前开屋门。
一打开门,少女的屋舍就展现了出来。屋内陈设清新雅致,环境干净整洁,走之前应当是打扫过,不过也有数月未动留下的灰尘。青苹打开了窗户,然后把茶壶瓷杯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她转头和云泽说:“你先坐,我去洗洗茶杯,泡杯茶。你也渴了吧。”
“嗯,多谢。”云泽点了点头。他看着青苹出门去清洗茶具,没敢落座。他走出屋子,在屋子前的空地上俯瞰整个天素宗。
天素宗的地势和牧郡的地势一样,都是北低南高。从宗门门口的瀑布与竹林进入,最先到达的是宗门内一片比较平缓的谷地,那里有些许屋舍。然后就是一座状似拱门的山体横跨山谷,使得下面是一处狭窄些的谷地。再往后地势开始变高变陡,那些屋舍就都建在山坡山崖上了。那段高地的最高处也有一座瀑布,它和宗门口的那座瀑布被一条从高处流下的小河连接在一起。这条河是南北走向,从南边的高地流向北边的低地,最终汇入衡江。山谷被河流一分为二,天素宗的建筑也依着地形分布两旁。青苹带着云泽走得就是河谷西侧的路。而天素宗的主建筑就在那高处瀑布后上方的山顶上。从青苹的住处看去,河谷两侧都有路可以上去,路上还有树木天然形成的拱门。
云泽在归郡时没见过瀑布,自言自语道:“这水是怎么那高处流下来的呢?”
“因为天素宗最高处的山上有个小湖泊啊。最近还是雨季,所以这几个月都能看到宗门口与宗门顶端的瀑布。”青苹端着杯水走了过来。
她把水递给云泽,自己也拿了杯水,站在云泽身旁。她手指了指山谷里的河流、草木与屋舍,问云泽:“怎么样?我当初没骗你吧?天素宗的风景看起来好不好?我这里能观赏到的风景可是仅次于住在山顶的长辈们。”
“那山顶的风景有多漂亮?”云泽不禁看出了神。
“哼哼,”看到云泽这副沉醉的样子,青苹很满意,“待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谢谢你,青苹。”云泽点了点头。
青苹想到了什么,俏皮地歪头,对云泽说:“你等下,我去换身衣服。别偷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