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我下意识地反驳道,以一种愤懑的语气质问:“用藏语念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冉洛不疑有他,吐露出了一串我根本没听懂的藏语。
我点了一下头,抬手在他发丝间轻拨弄了一下,将凌乱的额发拨到耳侧,露出了脸颊上一道很浅淡的疤痕。
“你小时候应该跟女生一样顽皮,脸上居然摔了道疤......”
“不是摔的。”
冉洛垂眼望着我,他的眼眸有种别样的野性,像初生的幼鸟,凝视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漫无边际的草地。
“不是摔的,难道是被你妈打的吗?那你妈下手可真狠。”我笑着道,手指却被他勾着,搭在了背脊上。
在寒风呼啸的藏区,他解开了藏袍,露出了底下麦色的肌肤。
我以为他是要献身,蠢蠢欲动的正要向前,却看见了他身上大面积的伤口和鞭痕。
那些抽出来的痕迹,像是荆棘的倒刺一样锋利,将皮肉翻起,又在他身上留下永难磨灭的痕迹。
没有任何美感,只有纯粹被凌虐的触目惊心。
我错开视线,隐隐觉得他身上的疤痕毁了这张皮,却还是抬起手,故作温柔地在伤疤上抚摸了一下。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举动,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你不介意吗?”
介意。
当然介意。
我是个有正常审美的女人,当然会追求美好的事物。
但是很多时候,男人就愿意听假话。
外面包裹着甜蜜糖纸的毒药,男人明知吃了有毒,却还是忍不住感恩戴德。
我真说不喜欢了,他们又要崩溃,与其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寻求认可,让姐们替我享福,不如我自己受受罪。
闭上眼睛夸两句而已,心不心疼,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我只会心疼你身上的伤疤,又怎么可能介意?没本事的女人,才会打男人。像我这种三观正的女人,从来不会对男人动手。”
落日通过墙边,洒在了冉洛的身体上,将他裸露出来的肌肤,染上了橙色的暖光。
他捧住我的脸,低下头与我鼻尖相触,挺直的背脊,却在寒风中不自觉地颤抖:“没人打我。”
没人打他,难道还能是他自己脑子犯病了,去滚钉床不成?
我凝视了冉洛片刻,在他躲闪的眼神中轻笑了一声,替他将解下的外袍披上:
“我要走了。”
“你不想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我道,“你总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冉洛道:“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也许你会像他一样对我,但我应该没有别的选择。”
他扯开了领口,露出了脖颈处最深的疤痕,那上面歪歪扭扭地被刻下了名字:
“我爸写的,他弄丢了我弟以后,精神出现了问题,怕我也跑了,想在我身上留记号。”
冉洛道:“我是他养的牛羊,在我弟没了以后,我就不再是独立的人。”
“你们隔了那么多年没见,现在还对你爸那么有感情?”我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之前可往你身上划了那么多刀,如果是我,我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