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雨之国,出奇地没有下雨。
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云层低垂,灰白色的天幕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偶尔有风吹过,带来一阵阵湿冷的气流。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偶尔掠过,发出断断续续的鸣叫。
雨之国常年笼罩在这种阴郁的气候下,阴云遮蔽了阳光,仿佛是永远也无法挣脱的阴影。而今天,这份不安的寂静,似乎又比往常更加浓重。
没有雨,却更显得沉默和孤寂。
这是战场的边缘,早已没有平民的踪影,留下的只有忍者、拾荒者,或许还有死亡本身在游荡。
废墟旁的平原上,木叶的阵地中。
大营里,大蛇丸双手抱胸,目视着远处的丘陵。
他们已经占尽了优势,可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带着胜利的喜悦。
他们能够战胜雨隐村,但很难战胜半藏。木叶的目标,是让半藏亲自投降。
木叶,誓要雨隐付出代价。
雨隐已经尽显败势,但要想半藏彻底认输,恐怕只能彻底战胜他。
如果纲手没有受伤的话,他们联手应该能战胜半藏。
只可惜,纲手为了对半藏发起进攻,忽略了自己的防御,让自己受了伤。
虽然她是医疗忍者,但现在也才刚刚恢复,只怕跟半藏战斗还有些困难。
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位宇智波少年。
隼人,你还活着吗……
即便他对隼人抱有不一般的感觉,也很难相信隼人依旧还存活着。
快要半个月了。
纲手在营帐中休息了五天,伤已经痊愈了,但仍旧没有出去。
未经整理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
金发垂落肩头,凌乱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柔弱。眼眸黯淡,失去了往日的鲜活,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沉默。即便如此,她依然带着脆弱却倔强的美。
为什么,她不应该这么难过才对。
“隼人……”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中带着几分低不可闻的颤动。
那个少年对她来说是什么呢?纲手努力去思考这个问题,却越想越觉得混乱。
最初,他不过是个自大的小鬼,总爱口出狂言,对她没有丝毫尊敬,总是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还有些轻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发现自己对他的厌恶,竟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她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不就是个爱说大话的小屁孩吗?不靠谱,借了我一大比钱,还让我做他的秘书,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她无法否认,隼人总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他的眼神,他的话语,甚至他偶尔露出的认真神情,都像是一把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她的内心。
隼人总能说出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话,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她隐藏在表面下的情绪。
风从帐篷的缝隙中吹了进来,带来一阵寒意,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曾挂着的项链,如今已经不见了。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但即便如此,那种莫名的失落感依旧挥之不去。隼人可能已经不在了,每当这个想法浮现,她的胸口就像被什么狠狠攥住了一样,压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不想承认,甚至害怕承认,自己对隼人的感情早已超出了普通的关心。
帐篷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自来也经过时微微停下,但最终没有进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离开,似乎知道她现在不需要安慰。纲手听着脚步渐渐远去,手无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膝盖,指尖微微发力,像是在用力压住某种冲动。
“隼人,你还活着吗,现在到底在哪里?”
少年们的营帐中,气氛沉闷得像要凝结成实质。
绳树呆呆地望着远方,声音低沉:“这场战斗之后,应该就胜利了吧……”
“或许吧……”朝子坐在一旁,目光涣散。
胜利近在咫尺,但没人感到喜悦。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是因为半藏宣告隼人死亡的消息,压垮了他们的情绪。
朝子的目光落在水门身上,他正一声不吭地整理忍具袋,面无表情得像个机械人,她的心中怒火直烧。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隼人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为什么你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水门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应。
他低下头继续整理忍具袋,动作一遍又一遍。
忍具袋已经被他整理过十数遍了,水门也知道,没有什么整理的必要了。
他终于停下动作,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朝帐外走去。他要离开这让人窒息的气氛,否则,这种压抑只会影响他的战斗状态。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却被朝子拦住了去路。
“你想干什么?”
朝子的脸上带着怒容,红发在空中颤动着。
“你是不是以为,隼人死了,你就能成为火影了,你这个伤害队友的……”
“够了!”
其他少年赶紧围了上来,将两人隔开。鹿久站在外圈,目光沉稳,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悲伤:“朝子,够了。隼人说过,水门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很痛苦,但不要把怒火发泄在自己人身上。”
“隼人不会死的!”
朝子咬着牙,瞪着鹿久,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在说服别人,更是在说服自己。
鹿久沉默了,他懂朝子的心情,也明白这种情绪无法用理性轻易平复。
包括他们,所有雨隐战场的人都知道了隼人执行的任务,替纲手争取研制解药的时间,同时吸引火力。
所有人都在听到半藏宣布隼人已死的消息后陷入了伤痛之中,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一直相处的伙伴呢。
水门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们以为我不难过吗?我可是从三岁起就认识隼人的。”
“他以为我们是在学校认识的,但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宇智波隼人——一个天才,一个怪人。”
“他很少和其他孩子玩,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尝试学习忍者的知识和能力。起初,我也以为他就像传闻中那样孤僻,可直到真正认识他,我才发现,他并不是传闻中的样子。”
水门的脸上是回忆的表情:“当时的他失去了父母,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或许真的会变成传闻中的模样吧。那时我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我把一条烤鱼分给了他,就这样,换来了以后的一位朋友。”
“他是第一个认同我能成为火影的人,也是第一个理解我的人。”
水门的声音逐渐坚定:“如果隼人成为火影,我会比谁都高兴。隼人对我来说,已经超越了朋友能够形容的程度,他是我的……挚友。”
“我和隼人之间的感情,你这个认识他没多久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白?”
“所以,别再说我冷血。我相信隼人还活着,也必须相信。他不会死,绝不会。”
水门的语气如刀般冷冽,刺破了帐中的沉闷。朝子低下头,嘴唇颤动,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冲动,但水门的对她的否定让她又想反驳。
“我也相信隼人还活着。”
沉默寡言的油女志微这样说道。
帐外响起了集合的声音,木叶的进攻号角已经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