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五章 腾云(1 / 2)天国代宋首页

节度到了北宋已成了虚职闲差,好似朱勔的威远节度使,他并非一直实职,后世都知道安禄山之乱,唐末至五代节度使纷争不休,各种留后、节度相互攻伐已致天下大乱。

所以在大宋节度这个虚职也是十分有声望的,且还是凭借军功,那便又有了建节这一说法,凭战功封节度使即为建节。

还记得岳飞被构陷的原因,不就是“三十二岁上建节,自古少有。”

而如今黄中辅年仅十二岁,若任了两镇节度便可叫双节,就算太祖皇帝赵匡胤也未曾做到,这事更古未有,任了节度后,世俗间便可用太尉相称。

要知道朱勔任双节还是日后才发生的事,听起来似乎有些魔幻,却不用大惊小怪,官只是官而已,所谓双节也并非什么权势滔天。

大宋官职混乱,到了元丰改制后,无非就是官、职、差遣三样而已,之前当什么官并不紧要,只是用来区分官员所授的待遇仅此而已,就像朱勔虽任威远节度使,却并不会跑去任上赴命。

前面说了府州军监是北宋的二级行政单位,其中府大于州,州大于军,军大于监,这就好比后世一级市跟二级市的区别。

而这些州又有所谓节度使任,防御使任,团练使任,按照品级来划分,节度大于防御、防御大于团练,大宋早些年就是这些武官权领各州。

到了北宋中叶,武职随着被渐渐夺权,各州职权便开始由文官担任,府级的州长官便叫府尹,州级便叫知州,元丰改制后,官员才开始跟官职挂钩,所以到了宋徽宗时代,各地最高长官已经都是由文官担任,武职已经成了一种荣誉象征。

就好比宗泽未卸任前,就是登州的最高长官,而朱勔虽任节度,却既不是平江府的最高长官,也不会跑去威远上任,就是个只拿待遇的寄禄官。

这就好比相后世大学校长的职位很高,却被职位小得多的教育局管控一个道理。

所以节度使没啥用,拿的俸禄多而已,他黄中辅也不缺钱啊。

职则是北宋精英文官独有的称谓,可以让这群文官多拿一份工资待遇,说到底也就这点事。

只有差遣贯穿了整个北宋的权力划分,朱勔被叫做江南小朝廷的原因就是他权直两浙路应奉局、以及苏杭两处造作局的差遣,简单说人家是办皇差的,朝中有宰相做后台,又极得宋徽宗圣眷。

黄中辅提领苏州造作局前,谪世通真先生是赐号、华州转运使是寄禄官、武功大夫是品阶、并没有什么差遣,也就是拿着皇粮逍遥自在。

所以说这两镇节度使屁用没有,它本身没有任何权力,这才是赵佶舍得的原因。

想当初林灵素见宋徽宗时,同样也被赏赐了应道军节度,还给了文散官八阶的太中大夫,比起黄中辅武散官二十七阶的武功大夫可谓是天差地别。

赵佶对待道士一向都这般大方,比如龙虎山正一道的张天师,也就是水浒传中的那位,他这一系乃三国时张鲁五斗米教的嫡系传人。

初见赵佶时年张继先也是十二岁的年纪,赵佶给他的官阶是文官十阶的中散大夫,却被张继先以年龄太小辞领。

这位张天师五岁不言,闻鸡鸣后做诗一首:“灵鹦有五德,冠距不离身,五更张大口,唤醒梦中人。”

自此开窍,九岁就继承了家族衣钵,担任正一教第三十代天师,他老张家这个道祖可是血缘继承的,这个时代道士的故事都差不多,都是幼时痴傻不能言语,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开窍。

所以当道士得官非常容易,这比文官几十年苦熬资历强上太多,宗泽年近六旬才升为登州通判,期间在各地任职县令。

后世刻板印象以为考上状元就能当驸马做大官,首先进士出身的就不会选择当什么驸马,这是自毁前程,其次就是当上状元也不过任职些小官,要么在京做个校书郎之类的皇帝秘书。

发到任上也是从基层做起,其中关键就是能不能抱上大腿,这样你的升迁速度跟后面没人的那些,便截然不同,不过依旧是要熬资历的。

想在大宋出头进士出身也没大用,朝廷不把你熬成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怎么放心你登朝拜相?

宋神宗死那会,百分之九十九会把韩岗贬到地方,待人老力衰受尽苦难后,再由新皇将其召回朝堂,这样一来既能让韩岗对赵哲感恩戴德,也能叫韩岗那点小心思化作泡影,一个七老八十将要入土之人,自然不会生什么雄心壮志。

所以要想出头除非生逢乱世,就是靖康之变那种乱世,否则就只能趁着赵佶在任的这个档口,这位皇帝既能在朝堂上独断乾坤说一不二,又能放出些权力容忍佞臣滥用。

东京城宣德门前天街东的昭德坊,本是晁氏世居之地,晁姓出自西汉时汉景帝师晁错,晁氏人丁兴旺家族代代考上进士,民间便有了兄弟五进士,父子两尚书,九世进士半上卿等等说法。

仁宗时感念晁错削藩之功却被冤杀故赐名昭德,时人称昭德晁氏,这便把这条街改名为昭德坊。

到了徽宗时晁氏依旧还留有不少名人,如晁补之、晁说之、晁冲之等,

其中晁补之乃苏门四学士之一,苏轼曾赞,黄庭坚(字)鲁直,晁补之(字)无咎、秦观(字)太虚、张耒(字)文潜之流,皆世未之知,而轼独先知之。

晁说之师承司马光,晁冲之师承陈师道,这些都是妥妥的旧党,党争如此激烈,晁氏一族自然免不了遭谪贬放逐,这昭德坊便成了徽宗赐宅之地。

王黼连升八级出任宰相后,赵佶赐昭德坊庭院为其住所,等王黼搬来后才发现,官家赐他的宅子离着梁师成宫外的府邸很近,中间只差了前门下侍郎许将这一处宅院。

于是王黼便将赐书改动,硬是在白日就将许侍郎一家孤儿寡老赶出了宅院,把两家府邸调换过来。

这许将早在政和元年(1111)就已病逝,绍圣元年时,入吏部尚书,拜尚书左丞,任中书侍郎,大小也是个副相,当时还是章淳为相,元佑党争已经闹到章淳提议刨开司马光棺椁暴尸的地步,就是这个许将引经据典劝服了宋哲宗,才让司马相公逃过一劫。

此后许将便被一贬再贬,直到死后才被追赠开府仪同三司,许将活着的时候能文能武,状元出身的他出使辽国时一箭射中靶心,喝退了辽国侵占代州的野心。

同时也能慧眼识人,力荐章楶抗击西夏果有大功,唯一被人诟病的是,许将曾秘密上书,反对举荐自己的朋友张利一为帅。

可能是为了维护友谊,许将表面上赞同任命张利一,却被爆出来其人做事背后一套,窥伺迎合,这才导致他的官声并不太好。

以后世人的视角来看,许将不是旧党,却能对刨棺这件事表示反对,是典型的对事不对人,可在大宋官场,不站队的结果就是得罪了所有人,御史中丞逐字摘句找他的罪状,说他含沙射影诽谤历任天子,自此许将就就被贬谪出京流落地方。

所以这事并没给王黼声誉上带来什么影响。

朱勔踏过宰相府的门楣,头上悬挂着的是赵佶亲提的得显治定牌匾,心中不时感叹,去年还是蔡相一手遮天,风云变幻谁能想到却是王黼笑到了最后。

“是朱太尉来了。”

王黼年近四十便当上宰相,自是个意气风发,且他生的铜发金睛,身材纤柔美风姿,长到倒似个娘们,朱勔心中鄙夷,面上还是抱手恭维道。

“下官见过王相公。”

自打朱汝贤进京后,朱勔这边就知道了童贯矫诏的事,杭州收复以后,朱勔就已不再担心会成为弃子,可王黼的态度还是很重要,应奉局能不能重开就要看眼前这胡杂愿不愿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