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晴。
首尔市中心的景福宫外已经挤满了前来送别的人群。
黑白色的人潮中漂浮着黄色的星光，长龙紧靠在灵车两旁，在悲切的肃静中缓缓流动。
李政赫正在其中。
身着李成林送给他的那身西装，没有携带任何饰品，也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他就这么平静的，混杂在密集的人群中，一言不发的缓缓前进着。
釜山之行的结果并不愉快，师兄并不愿意再次进入政治的泥潭，任凭李政赫几人如何相劝，他也不肯松口。
既失落又失望，李政赫回到首尔后，向来坚定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茫然感。
检察厅内部的混乱没有波及到他，他仍然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是仅凭自己和身边寥寥几位同仁，他断无可能顺利成事。
与仇人同处一座城市，他却对其无能为力。
自保有余，攻坚不足，他急需获取新的助力。
可是，文师兄不愿，他又能怎么办呢？
“济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来不及的。”
金济东平静的扶正了眼镜，认真的检查着收音设备，整理着着装。
他做出这个决定是完全的深思熟虑，也绝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经纪人愈发着急，却不敢在周围人的关注下大声咒骂。
压抑着愤怒的情绪，经纪人严厉的发出了最后的警告：“如果你执意如此，一切后果都要你自己承担！”
“我知道。”金济东瘦小的身躯挺得笔直，淡定的点了点头：“无非是被封杀而已。可被封杀的又何止我一个呢？”
……
隐藏在人群中，李政赫冷眼旁观了李博的惺惺作相，也冷眼旁观了师兄向他躬身行礼。
他理解师兄的痛苦，也理解师兄的选择。
从卢武身边三进三出，几年下来，耗尽心血的又何止卢武一个人呢？
“大哥……”李政赫的目光追向了巨幅遗像，不能从眼眶流出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坠在心间：“一路走好。”
……
“这就是最终方案了。”
平静的把修改完成的企划书推给了李秀满，李成林的语气和缓，却十分坚定：“如果公司内部还不能就此达成一致，那我只能通过外力强行推动了。”
李秀满没有立刻拿起文件，而是坐正着身体，同样平静的对视着李成林。
“为什么来找我，而不是去找李成洙呢？”
“跟他不熟。”李成林面不改色的说道：“找叔叔和找侄子，有什么区别吗？”
“呵……”李秀满低声一笑，眼睛眯了起来：“那么，找舅舅合作和找外甥合作，又有什么区别呢？”
“星门是星门，我是我。”
李成林并不把李秀满的危险目光放在心上，语气也毫不动摇：“LSP工作室是我全资控制，跟星门没有任何关系。”
“由工作室作为企划合作方，SM仍为项目主导，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主导？”李秀满觉得好笑：“有你卡在中间，公司怎么主导？”
“距离新女团出道还有好几年，你就把队长和核心给定下了。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公司主导？”
李成林身体靠近了一些：“练习生部的姜涩琪是f(x)选拔的落选生，我记得没错吧？”
“她会作为第二个被确定的成员加入Red Velvet。这样勉强也算一边出了一半人选吧？”
“可以。”李秀满缓缓点头：“但是之后呢？”
“后续的成员选拔，双方共同商定，彼此都认可其附和标准后进入候选。”李成林继续说道：“候选成员的培养共同负责，我有权依照我的判断随时修改练习内容。”
“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最关心出道后的问题。”李成林咧了咧嘴说道：“出道之后，我会给她们提供作品，版权收益我分文不取。作品如何使用，回归的详细规划，你们说了算。”
“只要不是我完全无法接受的计划……”李成林盯着李秀满，一字一句的说道：“比如黑海事件，比如黑红营销，再比如拉艺人当挡箭牌。我都不会插手。”
“太粗糙了。”李秀满靠回椅背，轻轻敲了敲文件封面：“这样的说法是不够说服其他管理的。”
“详细的内容自有工作室的人来对接。”李成林翘起腿，也在封面处轻轻敲了敲：“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我可以让步，但你们得知足。”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李秀满把文件直接放到了一旁，十指交叉了起来：“那，你还是坚持要去练习生部做老师吗？”
“是的。”李成林颔首道：“下周开始，每周三天。”
“大课还是小课都无所谓，每节课的时长就按之前的来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李秀满答应了下来，又开口说道：“怕你第一次做老师没什么经验，我让原来的Vocal老师做你的助教。”
“监军？”李成林笑了笑，却也没有拒绝：“都可以。”
……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
练习室里，舞蹈老师对着面前的练习生们拍了拍手，宣布了本节课程的结束：“出道预备组的成员可以直接离开了，其他人不要走远，下节课的老师马上就到。”
裴珠泫已经结束考察期，现在可以跟着其他练习生一起上课。
并肩和自己的舍友姜涩琪坐在一起，她伸直了一双腿，努力拉伸着缓解疲劳。
姜涩琪扶着她的身体，边帮她维持着平衡，边小声的开口：“欧尼，成林欧巴今天来公司了吗？”
“我在停车场看到他的车了。”
“可能是有工作要处理吧。”肌肉抻拉间，裴珠泫有些吃痛的皱了皱眉。
呼出一口长气，她揉了揉腿，重新盘了起来。
转头看向姜涩琪，裴珠泫问道：“你找他有事吗？”
“没事呀。”姜涩琪学着裴珠泫盘腿坐好，有些傻乎乎的说道：“就是好奇嘛，有点期待他待会儿来看你。”
裴珠泫笑了笑，用胳膊轻轻推了推她：“怎么，还想再抓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