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旅客,你们好,您的列车k22次号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请前往检票口检票......”一阵广播声打破了南雪的思绪,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托起行李往十来米远的检票口慢慢走去,到了检票口时,周围排满了人,南雪静静地跟在最后面,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其他乘客。
要说,这还是南雪第一次独自一人乘坐高铁,她平常的交通工具不是自行车就是公共汽车,长这么大,活动范围没有超过小南市,去得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家乡了。当一个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女孩,开始独自拥抱那个属于自己的崭新的未来时,心理将会如何错综复杂呢?
站在南雪前边的,看着像是一位农民工阿伯,面色黝黑,鬓角的白发比阿爸多了些,头发有些稀疏,满嘴的胡须黑一团白一团地挤在一起,眼角耷拉着的皱纹肉眼可见。他个子不高,只一米六七,胸脯上抱着的扁担却有一米七八。一双老式绿军鞋旁放着四、五大包行李,检票队伍每次往前走一个人,他就俯下身子,使出了气力把所有的行李往前推,就这样推了十来次后,终于轮到他了。
“你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负责检票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
“噢,对,身份证,身份证......”他慌张地在自己身上的口袋、衣袋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了身份证,递给了检票员。只见检票员把身份证在机器上一放,门闸便打开了。
“好了,请拿好您的身份证。下一个。”他把身份证随手插进了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俯下身子,像串珠子一样把大包小包往扁担里串,然后撅着屁股,肩膀用力往上一撑,一颠一颠地过了闸口。
“你好,这是我的身份证。”南雪把注意力转了回来,把证件给了检票员。
“好了小姑娘,收好身份证。下一个......”南雪接过了证件,把它塞进书包里,拉起行李箱火速穿了过去,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那个闸门夹住。穿过了大门,走过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大的电子指示牌,上面写了k22号列车请到2号站台。南雪顺着箭头的方向,向右边直走不到十来米后,上了手扶梯。高铁站在二层,一辆如白色子弹一般的列车停靠,等候着旅客。上了二层后,南雪埋着头,冲最近的一个车厢门口赶去。门口处,偶尔几个中年男性低着头抽烟,不时地互相搭话。身穿黄色制服的乘务员在门口微笑着指引乘客,见南雪拿着一个偌大的行李箱,乘务员赶忙上前。
“小姑娘,看你行李挺沉的,我帮你搬一下。”南雪撒了撒手,乘务员三两下就把沉重的箱子从门外提到门内,末了,留下一个浅浅的微笑,南雪静静地,也浅浅地笑了一下。
“谢谢你。”
“不客气。”
之后,乘务员转过身去,继续指引别的旅客。南雪进了车厢后,按照票面信息,她找到了22号,正准备把行李搬上去呢,发现自己的位置上早已坐了一个旅客。
“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是这里吗?”南雪俯下身子,语气温和地问道。
“噢,这个位置啊,好像不是这里,你看上边。”她指了指尽头处的数字,这边是“3”车厢,你的票是“5”车厢,还得往前走一走。
“噢,好的,谢谢你哈!”南雪尴尬地挠了挠头,幸亏刚才没有一来就跟人家说这是自己的位置,不然现在的自己就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
南雪在窄得只容得下同时两个人面对面走动的通道里艰难地往前面5号车厢走去。四周,不时有婴儿哭闹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酸菜泡面的味道,还有一股汗渍发酸的味儿。她加快了脚步,在不停地与别人挨肩擦背后,终于到了自己的车厢。
她低着头看了看票面信息,再谨慎地抬头看座位的指示牌,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把拉杆往下放,结果往上提了提,半点举不起来,置物架在座位顶部。
“需要我帮忙吗?”同南雪一排的靠近过道的一位男生问。
“噢,好,谢谢啊......”南雪害羞地点点头,只见他三两下就把行李箱塞进了置物架内。南雪安心地走进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这会儿,列车刚好缓缓地开动了。窗外的一切,连着小南市的山珍海味,还有阿妈阿奶她们,统统远去了。南雪的心猛烈地揪着揪着,尔后,对未来莫大的惶恐和对别离的惴惴不安都化作了一颗又一颗泪珠,侵袭着南雪口罩下的脸颊。